第10段(3 / 3)

“如此……?”皇帝將信將疑,可沒有再問,斟酌著自己的話。

身側另一人開口,卻是高潛:“豫王兄說得對,陸衛隊長親手栽培的人,一頓板子不分青紅皂白地打下去,殘了廢了,辜負王兄一片心意……但此事,景兒有過錯在先,不打他,莫非豫王兄要讓皇兄打景兒麼?”←思←兔←在←線←閱←讀←

他望向豫王,唇角竟是輕蔑的笑意:“對吧,王兄?”

原本鬆和的氣氛重又因這一句話劍拔弩張,豫王望向他,片刻後方才故作大度道:“哼,出了王府,哪還是什麼‘本王的人’,皇弟請便吧!”

“豫王兄如此大度,真是令做弟弟的佩服不已。”高潛道,“臣弟以為陛下所言甚是,此人無論多受陸怡器重,畢竟已在景兒身邊。這一頓懲戒,活不下來,是他的命裏合該有此一劫。陛下,您說呢?”

夾在當中的皇帝此刻反而沒了話音,高景跪在一旁,聽見高潛的話明白深意,隻覺心頭一涼,連眼睛也不敢抬。

“還不拖下去?”高潛輕聲道,夜風入肺,言罷他又捂著唇咳起來。

被沉默帶走,賀蘭明月遠遠地瞥過那個瘦弱的王爺,隻覺此人城府之深,興許還要勝過高泓幾分,而掌控人心,又遠比豫王高明了。

高景的脊背微微弓著,耳畔一陣轟鳴。

他聽不清皇帝同稷王又說了什麼,片刻後一隻大手扶住自己的胳膊。高景茫然地抬起頭,見高泓麵上憂心忡忡:“景兒,起來。”

“伯父……”高景甫一開口,聲音嘶啞,幾乎染上哭腔,“他為什麼——”

“噓,莫要再說了。”高泓半摟著他,叫他靠在自己身上順過頭頂,“也千萬不要流露出半點傷心難過,你父皇今次大動肝火。”

高景急急反駁道:“可我——”

高泓按住他,一雙深邃眼眸愈發沉靜:“聽伯父說,你亦有不對之處。景兒,隨心所欲不是錯,但你太弱小。你在乎賀蘭對麼?”

夜深,清風徐來。

高景一愣,隨後默然不語,似是承認了。

“在乎,卻毫無辦法。”高泓握住他肩膀的手掌力度加重,“你還沒有君王之心,未來難保不會受製於人,如何治理天下?”

高景皺眉道:“父皇未必就……”

“你是他的長子,沒有人可以同你爭,但不代表你就能放過自己。”高泓露出個寬慰的笑容,旋即正色繼續道,“景兒,記住今天的教訓。”

高景若有所思,片刻後,豫王放開他:“時候不早了,快進去北殿,別讓你母後等。”

他走出數步,身後少年忽然長身揖手。

“景兒受教。”

北殿以外,賀蘭明月被摜到長凳上,雙手雙腳捆住再也無法動彈。他沉浸在震驚中,這時終於有了片刻實感,聽見周遭動靜,倏地滿頭冷汗。

他是替高景背了這口黑鍋,美其名曰“賞你為殿下受過”,那位陛下壓根就沒想過一個下人的死活!六十大板,若他武功蓋世修為強盛,那的確沒有性命之虞,但他隻是個普通的武者,連陸怡都打不過,怎麼能挨了板子什麼事也沒有?

賀蘭明月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眼見兩位執行侍衛靠近自己,手中長杖足有一人多高,拍下來恐怕真會出人命,腦中無端冒出一個念頭:

高景若不來,今日真會死在這北殿裏!

可惜高景聽不見他的心聲,黯淡星光下影子搖曳,賀蘭明月猛地閉上眼——他無可抑製地為自己感到可悲,這一生到底什麼也沒做成。

預想中的疼痛尚未到來,身邊忽有一人按住同伴長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