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瑛感激地再三拜謝,執意等高景離開後再登車。
入宮門不過短短一截距離,高景問賀蘭明月道:“你以為他如何?”
賀蘭將傘朝他傾斜:“屬下沒有想法。”
“孤覺得他能成大事。”高景笑著說了一句,手掌攤開接住雨水,握緊後加快了腳步,“走吧,沒叫阿芒差人抬轎子,失策了。”
雨勢漸大,如銀河傾倒。
實在無法前行,高景便與賀蘭明月先到倚翠亭避雨。此處離綠華堂不遠,他們二人甫一踏入,那邊有個豆蔻年華的宮婢來傳話,說皇後請。
高景沒料到能碰見獨孤皇後,不敢怠慢,與賀蘭繞過回廊去了。
外間雨打芭蕉,綠華堂內熏著濃鬱的女人香,如百花齊綻。除皇後外,還有兩位新封的妃嬪,一位姓蕭,封為寶林,父親乃是關內總督,另一位是元歎夫人娘家的官女子,姓季,已經懷有身孕,晉升成了婕妤。
她們二人年歲比高景大不了多少,但不敢自持身份,一一向高景行禮。餘下一人高景剛看到便皺起了眉:“母後,元小姐怎會在此?”
元語心目光若有似無地瞥過賀蘭明月,才施了一禮:“見過殿下。”
高景頓時不忿。
獨孤皇後對這暗湧視若無睹:“本是同蕭寶林去看婕妤妹妹養得如何了,恰好碰見元夫人遣語心入宮探望,就一起出來走走。豈料天公不作美,被一場大雨困在綠華堂了——景兒,你剛下朝,怎不去漱玉齋?”
高景答:“大學士今日告病了。”
“原來如此。”皇後淡笑,“你來得正巧,還沒見過季婕妤,待到明年她產下皇兒,也不知你會多個弟弟還是妹妹。”
高景道:“都很好。”
皇後見他不配合,拈起一塊糕點吃了,倒是季婕妤道:“皇後姐姐還說,殿下今年生辰因為養傷沒有大辦,她很是愧疚。眼下見殿下大好,又開始操心婚事——陛下十八的時候,宮內也有兩三嬪妃了。”
蕭寶林入宮時間不長,帶著少女直率眨了眨眼:“若說門當戶對,眼前豈非就有一人麼?”
就差沒指名道姓,未出閣被這般玩鬧,元語心卻偏過頭暗暗笑了。
蕭寶林看見她表情,越發興致高昂:“皇後姐姐你瞧,元小姐這模樣一準兒對殿下芳心暗許了!”
高景冷著臉,看得賀蘭明月背後一層細汗。
皇後道:“若無樂君的關係在,倒也不是不可。可如今元瑛已為駙馬,元歎身居高位,再有元氏嫁給皇子親上加親,陛下對太師恐怕就有芥蒂了……景兒,你說呢?”
高景飲了口茶道:“前朝的事兒臣能說出個一二三,隻是後宮不得幹政,若在此高談闊論,對母後與二位娘娘不好。”
幾句話說得蕭寶林羞紅了臉頰,欲言又止,皇後麵色一沉:“你這是什麼意思?”
高景別過頭去,佯裝看軒窗外的雨點入神了。
氣氛僵持著,忽而有人打起門簾進來,颯爽笑道:“想著來避雨,沒料到綠華堂有這麼多人,好熱鬧啊——”
見來人,宮婢們齊齊行禮,皇後神色稍緩:“你怎麼突然入宮了?”
徐辛一身騎裝,毫不在意地擰著被淋濕的袖口道:“陛下去獵場時召末將陪同,隻可惜還沒走到就下大雨了,便說在宮內等一會兒,若是雨停了計劃照舊。末將思慮著好久未給娘娘請安了,先是去北殿,聽聞娘娘在綠華堂,這才過來。”
言罷目光與高景對上,徐辛微微一笑:“景殿下也在這兒。”
高景對她沒有惡感:“見過……”想著稱謂措辭,一時語塞,徐辛道:“從前怎麼稱呼,現在依然可以,沒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