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段(1 / 3)

非笑,等他的答案。

“我想同你看燈。”賀蘭明月囁嚅著說完,耳根驀地發燙,燒得他從裏到外都不自在,恨不能鑽進地縫裏。

他到底在說什麼呢?

含章殿裏聽來的話仿佛他朝不保夕,再沒多少時日。陪高景過了這麼多節日,卻從沒有見高景真正快樂過,如果上元夜的燈火能讓他見高景笑一笑,讓高景記住這個時刻是自己相陪,哪天他死了也不後悔。

沒有燈如晝,沒有一枝春雪凍梅花,他的千言萬語隻能爛在肚裏。

那年高昱想要出宮看煙火,高景表麵冷漠拒絕,回到北殿,似自言自語地呢喃:“也不知雲浪亭的煙火比起除夕宮城如何?”

他知道高景想去。

不知等了多久,高景抽回手輕聲道:“那,那你安排吧。”

那幾個字一路蹦跳,把賀蘭攪得心神不寧。

新年如期而至,初一大朝會後便諸事暫休,高景也離開文思殿回到了搖光閣。賀蘭明月能感覺他並不喜歡這裏,臨近的北殿與偏院的楊妃都讓高景壓力很大。

自從楊妃進了搖光閣,高景還未單獨與她相見,勿論過夜。她自是個與世無爭的人,對此沒有怨言,聽阿芒與隨身宮婢說的,每天繡花幹活,宮人若阻攔,還倒被她千恩萬謝弄得不好意思,隻得由她去了。

安靜日子若真這麼一直過下去,高景當她不存在也好。隻是獨孤皇後斷不能同意,剛過除夕,便把高景與楊妃一同傳召去了北殿。

賀蘭明月隨他去的,待在門口等候。

他無意聽獨孤皇後說了什麼,但料想氣氛不會太好。賀蘭明月坐在院中,不時有護衛路過同他玩笑兩句,再沒旁人,他摘下腰間的劍拔出寸許後,指腹擦過劍刃。

雪光,琉璃瓦,高掛的大紅燈籠,在劍刃映照的光芒下黯然失色。賀蘭明月翻轉燕山雪,從當中看見自己眼眸的倒影,瞳孔是淺灰色,像西北蒙蒙的天。

百丈冰,千堆雪,凝滿燕山萬裏路。

為這把劍,高景隨口起的名竟然如此貼切。

“明月哥哥?”

欣喜的少年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賀蘭明月驟然還劍入鞘,站起身來。他還沒看清,那廂跑過來一個身影,接著一頭撞進他懷裏,直把自己撞得“哎喲”一聲。

賀蘭明月失笑:“四殿下,撞疼了麼?”

高晟放開他,小大人似的朝他揖禮,說過年好。賀蘭明月連聲道不敢當,拿了軟墊讓高晟在石桌邊坐,才道:“您不在宮裏,跑道外頭來做什麼?這麼冷。”

十四五歲放在皇家已是要入朝聽政了,他卻像個愛玩的孩子,但也比最初話也說不清有了長足進步。聞言高晟笑了笑,朝手中哈了口氣:“母後要給皇兄說事呢,我呆著,皇兄不自在——他總覺得我什麼也不懂。”

賀蘭明月不得不刮目相看:“那,殿下懂什麼?”

高晟壓低聲音神秘地靠近他:“皇兄要娶媳婦,對嗎?我知道,但那姐姐長得不美,皇兄定不喜歡她。”

還知道喜不喜歡,賀蘭明月忍俊不禁地刮他鼻子:“這可不是喜歡的問題。”

大約超出了高晟能理解的答案,他呆呆看向賀蘭明月,半晌沒開口,好似很沮喪。賀蘭明月托著他的手捂在掌心,叫宮婢拿個手爐來,再給高晟暖著,防止他凍傷。這一係列做完,高晟還保持先前的表情。

“殿下,怎麼了?”賀蘭明月逗他,“還在想皇兄的事?”

高晟失落道:“對啊,皇兄不喜歡那個姐姐。”

賀蘭對他解釋,也對自己:“都說了與喜歡無關,你皇兄要考慮很多東西。外戚,出身,未來感情……跟你說這些幹什麼,殿下又不必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