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並未顯示出壓抑自己的情緒,平靜道:“虎落平陽可見人心冷暖,你覺得該如何?”
賀蘭明月伸手汲取篝火溫度:“周北海傳訊要我們走,會不會又是陰謀?”
“他此前來銀州時表現出的是花穆的誠意,若他本人沒有任何搭救小皇帝的念頭,當時不會提醒你析支之地。”李辭淵冷靜分析道,“這人可能有什麼變化……也可能是花穆變了,他卻沒變。”
“四叔想說花穆最終仍選擇了高泓。”
“不錯,周北海現在告訴林商的話,寧可信其有。”李辭淵道,摸了把長槍,“你考慮好了下一站去哪裏直接拔營。”
賀蘭明月問:“此前和四叔商量是往北走。”
李辭淵道:“隴右軍萬一追出來,我們需要在短距離內找到援兵,離肅州最近的是豫州,這時萬萬去不得。並州太遠,你沒有援兵很難支撐到那處。”
賀蘭明月愣了,他沒想到還能陷入這般境地。
李辭淵見他毫無經驗不好責罵,道:“北庭離此地最近的是滄州雪關,瞞著花穆現在就走,趁夜色跑遠一些。”
他言罷就要去後方勘察,李辭淵時常親力親為賀蘭明月也習慣了。但此時賀蘭見李辭淵背影有些趔趄,眉頭一皺追上去:“四叔,你受傷了!”
“小聲點兒!”李辭淵嗬斥他,抵不過他目光懇切承認道,“左腿一點皮肉小傷不足為患,仍是你們在前。”
賀蘭明月強硬道:“不成,我和你換,你在前頭我去斷後!”
李辭淵笑道:“我領西軍舊部,都是已經並肩作戰多年的老兵了,你與他們配合並不默契,白城到底不是自己人,且為女子,叫她們冒險不妥當。明月,聽我的,仍是我殿後,你去保護那小皇帝,在前方開路。”
“可……”
“比它更重的傷我都受過,到了戰場算不得什麼,你放心罷!”
他執意如此,賀蘭明月曉得李辭淵固執,認準了的事就勸不動,隻得歎息一聲勸他:“四叔,你莫要逞強了,若真不行就喊我過去。”
言罷被李辭淵抽了一鞭子,輕輕巧巧地落在脊背,他催促明月道:“滾吧!”
李辭淵的話聽上去沒有大礙,可賀蘭明月總覺得心緒不寧,回到高景車邊叫他啟程時連聲音都失去了往日平穩。
高景入夜不能視物,從寥寥幾句對話中聽出不對。賀蘭明月並不打算提那些言語,可被高景搶先問道:“明月哥哥,你方才與李將軍說了什麼?”
“一些閑話,關於周北海,四叔以為他是可信之人。”賀蘭明月說完,眼見阿芒收拾著高景隨行物件,再看那輛車便有些心悶,暗道若追兵趕來馬車行進不僅顛簸更甚騎馬,而且跑不快,容易被追上。
賀蘭明月問:“阿芒姐姐能騎馬麼?”
阿芒點頭:“這……以前倒也騎過,怎麼了?”
賀蘭明月道:“請姐姐騎馬,林商帶高景共乘,這輛車便留在此地。”
安排出來後高景詫異地看向他,似乎很不能理解,但賀蘭明月沒有多解釋。
他自己是要衝鋒陷陣的,和高景一起遇險時很難保護對方。林商畢竟護衛他好幾年了,又是大內出身的高手,武藝高強,此時由他保護高景更為妥當。這些考量不必多說,林商已經懂了意思,與阿芒解釋一番後兩人合力將高景扶到林商馬上。
眼見賀蘭明月縱馬奔向後方,高景拉住韁繩,他雙腿鈍感更甚了,說不出的難受,正要出發,他示意林商停下,轉頭喊道:“賀蘭!”
駿馬一聲嘶鳴,賀蘭明月應聲回頭。
高景道:“千萬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