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見李辭淵又要殿後,他平時不曾表現出的留戀全被激發,不由分說跑到了李辭淵身邊:“義父,我同你一起吧!”
“你?”李辭淵摸了把他的頭,“上戰場隻會成為拖累,隨那小皇帝走去。”
李卻霜倔道:“你初次從軍不也是我這個年歲?”
“你和我沒法比,何況從軍和上戰場也不可相提並論。”李辭淵說完,見林商正往這邊看立即指向李卻霜朝他喊道,“姓林的小子,昨天任務完成得不錯,今**便繼續負責保護孩子吧!”
林商一頷首,朝旁邊的暗衛打了個手勢,那戴鐵麵罩的男人單手提起李卻霜的衣領,另一隻手一抓一搬不由分說地把人拖走了。
李卻霜兩腿亂蹬:“你們這是幹什麼!我要和義父一起……我要保護他!”
言語既出,李辭淵先是愣怔了片刻,忽然笑了笑:“自己毛都沒長齊,還想保護你爹!滾滾滾,等到了並州把那套槍法學好了再上戰場!”
李卻霜心中忽然湧起一絲不好的預感,未及開口聽得李辭淵又道:“不過義父更希望天下太平再無刀兵,你過安穩日子,不必像我當年四方拚命。”
“爹?”李卻霜抓著暗衛掙紮的手一頓,接著越發哭喊,“我聽你話了你不要這樣……爹,你別去,我以後都聽你話好不好!你別去啊……”
喊過義父,老李頭,佩服過他的輝煌生涯,也把四十來歲的昔日將領貶得一無是處過,可數年相對,他極少叫李辭淵“爹”。
一言既出,李辭淵先為之詫異片刻,旋即大步踏來,解下腰間的短劍遞給李卻霜:“當年大帥送我的佩劍,給你了!”
他顫唞著手不去接:“爹,我……”
“聽你賀蘭哥哥的話。”李辭淵強硬地塞過去,接著義無反顧地轉了身。
天剛蒙蒙亮,一聲開拔令下,昨夜拚殺過的舊部們跟在了李辭淵後頭與前行的路背道而馳。李卻霜大睜著眼,沒有力氣阻止眼淚一直落。
賀蘭明月縱馬上去:“四叔,我傷得不重!”
李辭淵上下掃他一眼道:“但若今日再添新傷恐怕這條手臂就廢了!孰輕孰重你難道分不清麼,我昨晚怎麼與你說的?”
翌日天一亮就行軍,花穆率部堵截,則大部隊從山穀背麵離開,而西軍舊部隨李辭淵在山穀外守住敵軍,為他們開辟一條血路——
聽上去的確可行,但任誰都知此次殿後不同之前,要再想盡數脫險恐怕太難了。
賀蘭明月咬了咬牙:“你就……真要如此一意孤行?”
“你知道我的執著是什麼,明月,所以我的事你要掛在心上。”李辭淵說著說著看了眼林商離開的方向,“霜兒自小流浪,日後安定了幫我照顧好他。”
賀蘭明月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他隻覺心髒被攥緊,滿眼都是血紅:“四叔,你還沒有看到父親冤案昭雪……你要活著!”
“哈!”李辭淵大笑,“你道我真在乎小皇帝一紙詔令嗎?就算天下誤會他是反賊,我的心也不會變。”
“可你等了那麼久——”
“不錯,我東躲西藏太久,付出任何代價也要換大帥英名流傳千古。比不上昔年獨困一隅,希望我已看見了。”
話已至此似乎說什麼都沒用,賀蘭明月喉頭微哽:“希望?”
“你會做到的,明月,你一定要等到那天。”
而軍人一生戎馬,若真有某日拚到精疲力竭戰死於黃沙戈壁之中,魂魄歸於故裏杏花枝頭,也是得其所哉!
李辭淵言罷揚鞭朝向山穀入口衝出。
賀蘭明月在原地呆愣好一會兒,見他久久無法回神,身側唐非衣不忍打斷過分沉重的氣氛道:“我們還出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