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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高景與元瑛言語間都完全放鬆下來,賀蘭明月心生一念,突兀道:“還想向元大人請教一事。”

今時不同往日,高景尚且處處要拿捏賀蘭的意思,元瑛對這問話也不敢怠慢:“請講。”

賀蘭問道:“小姐可好?”

此言一出不止元瑛困惑,高景不可思議偏頭望向賀蘭。他料到高景的反應,有種玩笑得逞的快慰,再問了一遍:“莫非是我記錯了,元家隻有一位小姐吧?”

“舍妹……”元瑛差點咬了舌頭,高景的臉色不好,但此間除了侍從隻有他們三人裝沒聽見太刻意,隻得道,“舍妹尚在洛陽,原來的府邸被查封,她住在禮部侍郎蘭大人那處,蘭夫人與家母是表親。每個月,蘭大人幫她去探望家父一次。”

賀蘭明月道:“元大人不勸小姐來此地避難嗎?”

元瑛提到此事便止不住的歎息:“起先出事,臣寫信給她讓她前來平城,她卻不肯,執意要留在洛陽,說二郎未走。也是讓陛下和大人看笑話了,舍妹以為與二郎還有轉圜餘地,二郎……哎!”

元卓邇興許與元語心是兄妹情深,但他萬萬不能回頭了。

高景眼神一斂,問道:“三小姐已經嫁人了麼?”

提到這個元瑛略略苦笑:“早些年朝中不少達官顯貴托人說親,她說意中人已經不在世上,心也死了,怎麼也不肯出嫁。這事臣以為陛下會聽說過,後來陛下……不在洛陽後,元氏式微,舍妹忙於照顧家父,更是隻口不提成家之事。”

意中人不在世上,便不肯再嫁。

換作從前,高景興許隻覺得嘲諷極了。

他向來不以生死存亡轉移情感,賀蘭明月最初沒了,他傷心過後就不讓皇帝看出分毫,平淡得如同這人從來沒存在過。高景深諳人心,知道爭取也沒用,自知心死即可,對外人當然不能被把持軟肋,而元語心此舉,在曾經的高景看來不過是多餘的把戲。

他死了,你傷心欲絕又能做些什麼呢?你有多愛他讓不讓旁人知曉有何分別?再也見不到人了,徒留傷感有什麼用?

高景並不能理解元語心。

可如今再聽見元瑛轉達她的近況,高景一陣心酸。世間多情之人大都如斯,元語心不是自己,沒有那麼多渠道四處打探——

她隻是個可憐的女兒家,記得或許不記得與心上人的最後一麵。

高景有時想,若她知道那枚耳環是賀蘭明月的,不僅不會給他,恐怕非要轟轟烈烈折騰一場才罷休吧?

兩相對比,他竟然還不如元語心深情,不過賭賀蘭明月心裏還有自己罷了。

公主府邸別院中單獨為賀蘭明月置辦住處,元瑛告退、阿芒提醒高景就寢時,賀蘭明月站在院中,卻無要返回之意。

元語心那些話經由元瑛的嘴說出,賀蘭明月心非鐵石,很難不被觸動。但他對元語心確實沒有男女之情,注定無法回應。落在高景身上,隨著安寧下來一些情緒也悄然找到發芽的土壤,接著如同一夜長成,鋪天蓋地占據鬆懈後的全副理智。

有所期盼,就不再是鐵板一塊了。

同樣的人被不同地想起,甚至不必提姓名。

高景熄滅元瑛在時點的安神香,似是自言自語:“回洛陽後遲早要知道,她若見了你,想必會十分歡喜。”

賀蘭明月不答,反問道:“你知道她不肯再嫁是等我,不怕回洛陽我便娶她?”

高景瞬間漲紅了臉,本就視線模糊,這下手指猛地按進香爐被燙得驚呼一聲,阿芒不在,他慌忙地用衣袖擦。賀蘭明月冷眼旁觀,見他情緒起伏到這程度也不肯多說幾句,突生幾分懊惱,又多了些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