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真是思嬋有特別的方法讓高晟歡喜,一見她,高晟便開始逐漸遠離了先前陰沉。沒幾天的現在,已能讓獨孤太後放心地任由他出北殿散心了。
賀蘭明月始終沒有提這個來得突兀的孩子,他把自己放在最遠的位置上,做不到全然不聞不問,但也隻這麼看著。他沒法原諒高景做出的瘋事,木已成舟,高景至少有一句話說得對,“思嬋是無辜的”。
那就讓別人去看顧好了。
或許未來他們會有所交集,或許思嬋會知道真相——隻是對賀蘭明月而言,他一輩子也不會認她。
他可以是思嬋長大過程中的任何一種人,惟獨不可能是父親。
突然一枚繡球扔到了賀蘭明月腳底,他輕輕一顛,繡球被踢起接著落入他手中。賀蘭抬起頭,那邊正朝自己跑過來的思嬋和兩個陌生侍女都停住了。
他看了看繡球,沒有多言,徑直拋過去。
幾個人迅速追上,又拿回那樹下與高晟一通玩樂。思嬋也被侍女帶走,她們好像在有意地避開自己,不知是高樂君的命令還是高景的意思。
高景知道他不肯與思嬋有多的瓜葛,但那人做事向來有些毛躁,這種小地方難免照顧不到全局。若是長公主的命令那就更合理了,她把自己當做思嬋的母親,自然不希望思嬋和賀蘭明月有更多的交流,以防未來無謂的傷心。
侍女拉著她的手要帶她玩,思嬋轉過頭看向賀蘭明月的位置。她笑了笑,隔空與賀蘭明月對視,然後做了個手勢,像謝謝他撿了自己的繡球。
賀蘭明月靜默片刻,才發現自己不受控地也跟著唇角上揚。
他明白了為何高景一定要留下思嬋。
秋日陽光清朗,賀蘭明月又看了一會兒他們玩耍,順著回廊走到了太極殿旁的暖閣。本想在此處等一等朝會結束,卻遇見了個熟人。
“宇文?”賀蘭明月喚道,“怎麼在這裏?”
宇文華靠在廊下發呆,聞言是他,即刻笑了出來。
他走過兩步與賀蘭明月碰一碰拳頭,這才道:“我爹入京了,這會兒正帶著兩個廢物在裏頭接受封賞。我不想和他們站在一處就求陛下準了我在外麵等。”
接受封賞?臨海王?
但浴血殺敵整整半年都沒睡一個好覺的是宇文華,他倒被排除在外了?
賀蘭明月一怔,又與他相熟算同生共死過的,心直口快:“他們來是想搶你的功勞,你怎麼沒出言阻止?”
宇文華看他的神情有瞬間的迷惑:“那是我爹,我……你也知道,不孝是最嚴重的罪過。”他大約想到賀蘭明月成長環境與自己不盡相同,歎了口氣道,“雖是家中最小的,我卻沒你想的那麼得寵,母親因為生我在鬼門關走了遭差點沒命,拖壞了身子至今隻能靠藥草續著一口氣。所以他們都說我克父母。”
賀蘭明月聽他語氣,已然猜到了一些原因。
那宇文庸是最會享樂之人,早就把塞北宇文部的雄威拋之腦後。兩個年長些的兒子吃喝嫖賭頂尖高手,行軍打仗卻一竅不通。見宇文華之前,賀蘭以為他也是個紈絝,後來有所改觀,但也覺得那人樂觀的性格應當離不開無憂無慮的環境。
現在看來不盡如此。
賀蘭明月都不知該不該說一句“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宇文華言盡於此,半晌又氣不過,道:“我爹不寵我,少時老師要把我抓進軍營他沒有過多反對,全然放任我自生自滅。現在見在這一條路上頗有天分,就讓我去帶臨海軍——他也真放心啊!再說大郎和二郎,這倆自小不帶我玩兒,覺得我做世子也好去軍營也罷,都不礙著他們吃喝,還不必操心那些雜事。”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