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潛不喜這馥鬱香味,微微別著臉,要不是身側有人他非要大不敬地捏住鼻子。
如此直到明堂,聞見當中隱約傳出的嫋嫋茶香,高潛才鬆了口氣,他看見庭院邊斜坐著的人時立刻甩開了高泓的手撲過去。
“沛哥哥!”
哪怕後來疾病纏身瘦得不成樣子,高沛在高潛的記憶裏一直都風華正茂。
此時他不知在夢中相見,望著熟悉的人還是年輕時的相貌。高沛劍眉朗目,嘴角含笑,是個風度翩翩的美青年。此刻他不著朝服,紅衣黑袍,懶散地倚門而坐,手中抓著一把堅果耐心地剝著。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見高潛在茶桌對麵規矩坐下,高沛隨手把剛剝好了的果仁推給他。抬頭看了眼在旁側恭敬行禮的高泓,他站起身還了一禮。
自高泓加冠開府後兄弟三人難得有相聚時,高沛親自為他們斟茶,才道:“朕就說你怎麼可能自己跑來明堂,原來是泓哥哥偷偷帶著的。也罷,恰逢佳節,不如今夜就在明堂用晚膳,咱們兄弟很久不曾一起說說話了。”
高泓笑道:“陛下早說啊,臣府中有一壇偶得的佳釀,不如叫下人回王府取來?”
“不必不必。”高沛笑著止住他,傾身過去壓低了聲音,“哥哥要喝酒,晚些時候自然有佳釀和美人,隻是當著小潛在這兒不方便,咱們等他睡了再去拿來。”
高潛不明就裏:“什麼?”
“小孩子好奇心別那麼重!”頭頂挨了一下。
高泓也笑了,與高沛一唱一和地看他:“跟你沒關係。”
談笑間宮人內侍捧上冰好的梅子湯和新鮮瓜果,高潛捧著白瓷碗,內中有些涼的溫度讓他不得不偶爾換一隻手拿。
他沒有閑著,邊吃邊聽高沛與高泓聊天,當中涉及不少陌生的名字,高潛一一記下,以期待未來幫得上忙。
他知道高沛這皇帝做得憋屈,父皇駕崩得太突然,高沛被莫名其妙扶上帝位時也不過和他現在差不多的年歲——四書五經是懂一些,治國大略也能說些空泛話,但真要處理那些繁冗朝政還是略顯吃力。
於是慕容氏和太後打著“垂簾攝政”的名頭綁架了他近十年,高沛嘴上不說,內心怨懟隻是日積月累越來越深,待到未來親政,若太後不肯放權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高潛是天家子,從不把自己當普通孩童。但他恨自己年歲太小,說的都是兒戲,上不得大雅之堂,希望快些長大才能幫上皇兄。
“……朕想盡快能組織一支大軍南下,南北一統乃是父皇在時的心願,也是我高氏三代所求。若在二十年內可成事,子孫後代勵精圖治,也不必受南方戰火的威脅。”高沛說罷,見高潛聽得認真,不禁問,“潛弟有想法麼?”
高潛道:“北境有東西柔然、段部,就算南方平定也未必能太平。”
這話讓高沛耳目一新:“那你說說,如何才能太平?”
“稱霸四海。”高潛說完,那廂高泓竟抬手鼓掌,叫了聲好。
高泓道:“小潛所言與臣不謀而合,臣以為循序漸進,南楚是一方麵,或可先聯合渤海、新羅甚至西域那些小國,再共除大敵。”
“不錯啊,茂佳也是這麼說的。”
高泓一愣:“表哥?”
“對啊,此前他對塞北不是剛有一場大捷麼?”高沛笑道,“三個月前捷報回傳的場景王兄你還記得吧,他給朕寫了一封信,當中就說臨海將領庫緹可重用,讓他演練臨海軍後征伐渤海國,勢必有所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