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段(3 / 3)

陸怡道:“所以沒去成。”≡思≡兔≡網≡

高潛頷首:“沒去成未必不是好事。對他們三人而言這更是美好的回憶,畢竟此前此後,都再難得聚在一起暢飲通宵了——我偷偷告訴你,那夜他們疊在一起睡著,宮女搬不動人,隻能給這三個醉鬼蓋了幾條毯子。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太後宣皇兄覲見,他來不及收拾就匆忙前去,身上酒味正濃被發現了,最後三人一起挨了太後的罰。”

陸怡問:“挨什麼罰?”

“去打掃倚翠亭外的長廊,好笑得很,兩個王爺,一個皇帝,就這麼老實拿著笤帚掃地。可我那兩個哥哥怎麼會幹這些事,仍是隴西王自己弄完了。”

高潛說到這兒都忍不住笑起來,笑到中途,聲音又低落下去:“後來……就在那年秋天,皇兄的長子落水而亡,隴西王本來打算十月成婚的,因為這事也耽擱下去。但兩人住在一起,第二年就有了明月。”

“嗯,然後呢?”

“然後……就是星盤之事,兩人有了芥蒂。皇兄親政前,太後直下懿旨,逼迫隴西王割地。他是被皇兄勸得同意了這事,我猜皇兄也不願,但為了此後,必須先忍耐一時。”

陸怡不語,把毯子拉得往上一些。

“再然後就是皇兄親政,隴西王為他帶兵圍了北殿,把太後趕到未央宮囚禁起來。待到朝臣追究大不孝,隴西王又替他頂罪,自己去到封地鎮守西北,很久都沒回過洛陽。景明改元,其後各種各樣的暗潮洶湧……你都知道了。”

陸怡悶聲“嗯”了一句。

高潛歎道:“興許都是命數,我有時想,皇兄在那之前和隴西王見的最後一麵,居然是送他離開洛陽的時候。那年皇兄不過弱冠之年,隴西王也正當最好的時候,他們二人是真有過一樣的理想的。”

“……”

“隴西王再回來時在囚車中,皇兄也被朝臣攔著隻能遠遠見了一次,但凡那時他們能說上一兩句話,時局便不至於此。”

陸怡安撫般順過高潛的脊背:“那是旁人的悲歡了,朗朗,你不要想太多。”

“我隻是……隻是覺得可惜了。”握住陸怡的手,高潛喝完那碗羊奶後喉嚨溫暖,也舒服了些,便支撐著想站起來。

陸怡一直守在旁邊,見狀伸出手臂讓他扶著。

高潛站直後長籲一口氣:“後來我也想明白了,其實這是他們三個的事。泓哥哥說他像局外人,但真正的局外人一直都是我才對。我以為泓哥哥一輩子隻想奪位掌權,或許他也想要一個承認……他覺得自己勝過沛哥哥,但一直耿耿於懷。”

“其實皇位沒有那麼容易,主人不在其位,不懂其中苦澀。”

陸怡說罷,高潛驚喜地看向他:“你今日怎能說出這麼有見地的話?平時要你多說幾個字都不肯,這不是挺流利的麼?”

陸怡靦腆一笑:“看得多了,話還是能說幾句。但我腦子不好使,不如你。”

“我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你就打趣我吧。”高潛輕輕擰一把他的臉,手指被陸怡握在掌心,那目光是數十年都一樣的熾熱。

陸怡試了試他額間溫度:“最近好似都不咳了,也不發熱……喉嚨還痛麼?”

“換季就這些毛病,不礙事的。左鄰右舍都說你嬌慣我,以後少操點兒心吧,陸大哥。”高潛道,掀開帳篷門簾後一縷陽光橫衝直撞地闖入眼眸。

陸怡委屈道:“……你怎麼也跟他們一樣瞎喊。”

知道他介意這稱呼,高潛閉了閉眼,心思卻因此而迅速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