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是按著楚晴的要求繡得,水綠色麵料,蘭草是墨綠的,一支小花白中透著微黃,針法雖笨拙,看著卻賞心悅目。
另外是一封信,並未封口,上麵是幾個娟秀稚氣的字,楚六姑娘親展。
想必也是沈姑娘所寫。
楚景臉上露出幾分失望。
楚晴笑著問道:“大哥哥以為會有什麽?”
楚景尷尬地笑,“是我想岔了,沈兄素有君子之風……我本以為能夠看到他的墨寶,六妹妹有所不知,多少人求他的字都不能得,要是有他一封信在手……不過即便他代筆,那也是六妹妹的信,大哥行事不端,給六妹妹賠禮。”竟然真的長長作了個揖。
“大哥哥言重了,我當不得,”楚晴急忙側著身子避開。
楚景擦著額頭的汗鄭重地說:“確實是我心思不正,開始就不該窺探六妹妹的私物。以後再不會如此,六妹妹寬恕大哥這一回可好?”
楚景一向把她當親妹妹似的,楚晴怎可能不寬恕他,而且楚景不過也是一時情急而已,忙不疊地點頭。
“多謝六妹妹寬宏大量,”楚景這才笑了,摸摸她的發髻道:“要有回信我可以轉交,正好趁機與他多接觸一二。”又再四保證絕對不會私拆信件。
直到楚景離開,楚晴仍感嘆,也不知沈在野的字會寫成什麽樣子讓楚景這般心心念念,低頭看著信皮,覺得沈姑娘的字也隻是娟秀而已,並沒有過人之處,不過想到她氣血不足的樣子又覺得理解,畢竟她力氣小又瘦弱,在筆力與筆勢上欠缺一點也在情理之中。
思量著打開了信,第一句就是道歉,說她娘親最近身體不好,不便麻煩娘親描圖,隻能請爹爹代勞。接著是感謝她贈送的花籃和笸籮,娘親也很喜歡,還讓爹爹把笸籮的枝節修剪整齊,用棉布做了裏襯,以後就可以放針線了。花籃也放在娘親床頭,爹爹每天會摘了鮮花插上去。最後又說自己身子也不好,每天不能繡的時間太久,斷斷續續繡了這許多天才繡完,請她原諒,順道邀請她得空的時候去她家裏玩,她因為經常生病的緣故不怎麽出門,也很少有朋友來往。
信最後附了她的名諱,沈琴。
想到沈琴瘦弱的身子,細如竹竿的手臂,還有青筋暴露的手背,楚晴油然升起幾分憐憫之心。
沈在野在翰林院任職,每天需要上衙,家裏隻沈琴跟同樣生病的娘親,恐怕她的日子比較寂寞。
楚晴決定寫點有趣好玩的事情,雖讓半夏研了磨,鋪開一張澄心紙,寫上次生病,楚晟送給她一摞子各式飛蟲花樣,她打算都繡出來的,但是身邊人無一同意;又說她有支蟲珀簪子,專等著夏天到來才戴;又寫暮夏學認字,每次寫呱呱落地都會說,嬰孩生下來都是哇哇啼哭,哪裏像青蛙似的,呱呱地叫。
洋洋灑灑寫了四五頁,才吹幹墨,用信筒裝了。
想一想,把自己先前繡的幾個香囊荷包找出來,那些花草的沒什麽意思,就挑了隻自認為繡得最逼真的螳螂捕蟬荷包,把蟲珀簪子放進去,然後尋了點雜七雜八的東西一道用匣子盛著去找楚景。
王氏鋪了滿炕的布料,正俯身裁剪著什麽,看布料與尺寸應該是楚景的衣裳,一身灰藍色蘇綾布的,一身是月白色錦緞,但都不是夏天能穿的料子。
楚晴好奇地問:“嫂子是做春裳?府裏不是早就發了?”
國公府的下人一年有四身新衣裳,而主子則是每季添置四身,至於有額外想做的,自己拿著料子到針線房就是。而今年春天的衣裳早在二月中就縫製好了。
王氏笑著解釋道:“是秋天穿,夏天天熱不愛動彈,這會把秋裳裁出來,到時候就不用趕著了。在娘家時,我母親就是這樣,春天縫秋衣,冬天做夏衫,提前一季準備好了,免得顧頭不顧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