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被兩人發現之前,明懷遠悄沒聲地離開了。
他認真思考過,今後無論如何是不可能與楚晴有夫妻之實的,別說他沒這個念頭,就是偶爾想一想也會覺得從心底而外的厭惡。
可眼下,他們卻是未婚夫妻,以後要成親共同生活的。
如果成親,難道就讓那個漂亮乖巧的小姑娘一輩子獨守空房?這未免也太殘酷了,明懷遠做不出這樣的事情。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可如果退親,要找什麽理由,才能既全了自己的臉麵也能保全楚晴的臉麵?又該怎樣對姑母交代,如何對大哥大嫂解釋?
明懷遠寢食難安,日漸消瘦了下來。
仿佛隻是一夜,河邊柳樹已翠綠成煙,堤旁桃花正灼灼其華。
明懷遠特地告假到潭拓寺靜修,一本經卷抄完,信步走入山後的桃林中。
楊柳風起,花落如雨,明懷遠驟然想起那年那月,他在梅樹下撫琴,淩峰在枝頭做劍舞,劍花指出,雪落紛紛似楊花。
明懷遠沐著滿身花瓣低嘆,“樂莫樂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別離。”
驀地,旁邊花樹間傳來男子的調侃聲,“懷遠不日就要散館,大好的前程等著,又定了個好姑娘為妻,緣何由此哀嘆?”
明懷遠身子一凜,就瞧見層層疊疊的粉色中那一道驚心怵目的黑,再往上是唇邊似有若無的笑意,然後慵懶隨意的眼眸。
豈不正是淩峰?
明懷遠忽覺眼前朦朧一片,像是蒙了層水花,迷迷登登中,淩峰已拂開桃枝擠了過來,嘴角掛一絲不羈的笑,“懷遠,別來無恙?”
明懷遠凝視他片刻,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劈手勾住淩峰後頸,直直地把唇貼上了他的。
淩峰僵了下,並未躲避,任由明懷遠輕輕地碰觸,忽而似是不耐地啟唇,伸出舌頭卷住了他的。
明懷遠如遭雷擊般,腦中一片空白,像浮萍般無意識地追隨著淩峰的指引,攀附在他身上。
似乎過了好久,似乎又隻是一瞬,明懷遠才自狂野迷蒙中醒來,也自淩峰懷裏起身,低聲問:“你怎會回來?”
淩峰淺笑,“聽說五月散館,你就要外放,還有聽說你已經定親了……我前陣子經過江西婺源,那裏雖不比江南繁華,但民風淳樸風景秀麗,我在那邊買了處宅子,離縣衙很近,你想不想與我一道去婺源”
“你,”明懷遠驚訝地擡頭,“你專程因我而來?你一早就做了打算?你早知道……”
淩峰邪邪一笑,伸手抓起他的手,“若非對你有意,當初何必在蘇州徘徊那麽多時日?隻是你,看著挺聰明機靈,怎麽總是不開竅?你要是不願意,我自不會勉強你……也不知這兩年遇到了什麽事情,一下子就想通了?”
明懷遠低首看著被淩峰粗糲的大手牽著的自己的手,想起蘭生與桂生十指相扣的情形,笑道:“是受人啟發……淩峰,這幾年我實在很想念你。”
就像撥開烏雲見天日,明懷遠的臉終於顯出笑來,連續幾日,他時時與淩峰廝守在明家老宅子裏,或是對弈或是品酒,亦或什麽都不做,隻慢慢地走在石子路上聽春風吹動竹枝,婆娑如雨的聲音。
這一日,明懷遠終於做了決定,“我得去趟衛國公府給四爺請罪。”
淩峰早已起身,剛舞過兩趟劍法,緊實健壯的肌膚上掛著細密的汗珠,聞言笑道:“已決定了,不後悔?”
“不悔,”明懷遠答得幹脆,“早點了結此事,免得耽擱六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