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隰州城的時候,一股熟悉的感覺迎麵撲來。
隰州距離晉州已經很近了,兩地同屬於河東道,由河中節度使王重盈掌控。
過了黃河,裴常昊就特別關注駱文化情緒方麵的變化,駱文化的義兄常行儒,被河中節度使王重盈斬殺,駱文化與王重盈之間,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不過王重盈大權在握,絕非裴常昊和駱文化目前的力量可以抗衡的。
裴常昊知曉曆史發展的軌跡,王重盈力量強悍,為人低調,不主動惹事,出任河中節度使以來,廣結善緣,與裴氏家族的關係也處的不錯,包括李克用與朱溫等人,都不願意得罪王重盈,王重盈原為陝虢節度使,弟弟王重榮被常行儒斬殺之後,王重盈被朝廷認命為護國節度使,趕赴河中平定局勢,其陝虢節度使的職位,由兒子王拱權接任,王重盈抵達河中之後,很快斬殺常行儒,穩定了整個河中的局勢。
按照曆史的發展軌跡,幾個月之後,僖宗病亡,昭宗冊立,敕封王重盈為太傅、兼中書令,且敕封王重盈為琅邪郡王,與李克用、朱溫等人的身份一樣了。
一直到王重盈病故之後,朱溫經過幾番的拚殺,才徹底掌控整個的河東道,由此可見,王重盈的力量不一般,至少其在世的時候,朱溫有所顧忌,沒有主動發起進攻。
也就是說,按照曆史的發展,駱文化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為義兄常行儒報仇。
這樣的話語,裴常昊自然是不會說出來的。
內心裏麵,裴常昊對於駱文化義兄常行儒的態度,有些含糊,常行儒是王重榮的牙將,也就是親衛部隊的將軍,深得王重榮的信任,唐末節度使控製地方財源,自行養活軍隊,對於護衛自身安全的牙軍,自然偏愛,給予的錢財俸祿都很多,遠遠強於其他的軍隊,這也導致牙軍驕橫狂妄自大,加之節度使對牙軍的縱容,更是導致牙軍無法無天,發展到後來,部分的牙軍甚至能夠威脅與掌控節度使,牙將斬殺節度使自立或者擁立他人的情形比比皆是。
王重榮性情殘酷強悍,用法嚴厲,這是路人皆知的事實,隨著年歲的增長,王重榮性格愈發的殘暴,其麾下的將士的確無法忍受,不過身為壓將的常行儒,可以選擇離開,大可不必斬殺王重榮,讓自己背負弑主的罪名,最終被王重盈斬殺。
裴常昊以為,常行儒未嚐沒有想著殺掉王重榮、謀取河中節度使職位的心思。
駱文化是常行儒的義弟,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樣,完全是偏向於常行儒的,就算是察覺到常行儒的心思,也不會說出來,甚至是鼎力支持。
成王敗寇,自古都是這樣,試想常行儒斬殺了王重榮,如果逆襲成功,成為了河中節度使,駱文化自然是水漲船高,身份地位也會大幅度的提升。
可惜常行儒被王重盈斬殺,駱文化的地位一落千丈,成為喪家之犬,肯定痛恨王重盈,恨不得生吃了王重盈。
這就是現實,不可否定、赤裸裸的現實。
過了黃河,駱文化的情緒低沉了一些,也變得更加小心。
駱文化情緒的變化,直接影響到了蘇春華。
離開山穀之後,蘇春華幾乎都是跟隨在駱文化的身邊,這也是裴常昊刻意安排的,讓蘇春華跟隨駱文化多學一些東西,長一些見識,將來也能夠獨當一麵,隻是裴常昊沒有想到的是,蘇春華的確學到了一些本事,可也跟著駱文化學會了享樂,譬如說看大戲和逛青樓。
凡事有利也有弊,這一點裴常昊倒是看得開。
駱文化見多識廣,就算是暫時的消沉,也能夠很快自我調整,裴常昊不用過分擔心,可蘇春華就不一樣了,蘇春華來自於河洛村,幾乎沒有什麼見識,更不用說閱曆,一路上遭遇到的事情太多,幾乎成為驚弓之鳥,這樣的心態,能夠接受的是鼓勵,決不能接受打擊,否則可能一蹶不振,甚至是自暴自棄。
住進酒樓,吃飯的時候,駱文化和蘇春華都是一言不發,吃完飯就回到房間去了,沒有提及到大街上去走走看看的事情。
裴常昊在大堂坐了一會,對著陪坐在身邊的秦風開口了。
“秦兄,早些去歇息,兩日之後,我們就可以抵達晉州了,到時候,我還要專門到秦府去拜訪,還請秦兄幫忙在族長麵前美言幾句啊。”
秦風連連點頭。
“裴兄這話說的,我都汗顏了,到了晉州城,裴兄一定要住在府上,不然就是看不起我。”
秦風上樓之後,裴常昊慢慢站起身來。
“春貴,孟代平,錢財一定要好好的看管,不能夠出現差錯,你們現在就回房間去,春貴,讓蘇春華下樓,就說我在酒樓外麵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