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半晌,緩道:「你身為太子,為國捐軀也十分應該,母後為你驕傲。」又對安巡道:「我將幫助你登上新王之位。不過,此刻行事容易惹起朝廷非議,在明年三月太子登基時,你才可以正式詔告天下。」

如同悶雷劈在頭上,鳳鳴頓時愣住了。

各種詭異發展,他根本理解不了。

安巡早料到王後妥協,臉色笑容一掠而過:「可是明年三月,太子已經可以登基,要我留著他到那個時候,太過危險。」

王後聽後,久久不作聲,低頭長歎不息:「唉,你這是要逼我……」她咬牙道:「好,為了西雷,我什麼都可以犧牲。你現在就下手,我將對外封鎖消息,說太子重病,到來年三月,宣告太子病逝,王弟登基。不過,你要立即將分佈各處的密探全部收回來,名單也要公開,編配回西雷的正式軍中,以免導致禍患。」

「收回密探?」

王後鳳眼一瞅,輕道:「我都肯將兒子送到你手上,太子一去,無人可以和你爭奪王位,從此以後,除了你我還可以靠誰?又何必安置密探?西雷將來,就這樣定了。」她一邊說著,柔夷伸到安巡麵前慢慢打開,掌心裡赫然放著一個小瓶。

鳳鳴早聽得心驚肉跳,安巡他們一邊說話,他就一邊悄悄往牆壁靠去。可出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一扇木門,擋在麵前。想是王後早有安排,要在這裡了斷其中一個。他一轉頭,看見安巡拿起王後掌中小瓶向自己一步步走來,更是嚇得魂飛魄散。「毒藥」兩個字,立即出現在腦海裡。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殺我?鳳鳴看著安巡臉帶冷笑走進,王後隻在後麵不露表情地看著,腦中電光火石般想到:對了,王後要安巡殺了我。然後安巡迴撤回安排好的機關,那個時候,容王就可以對付安巡。到了明年三月,她的兒子還是可以登基。我是犧牲品,是要用我的命拖延安巡這幾個月時間,給容王機會剷除敵對勢力。

這麼絕妙的計策,是誰想出來的?容王嗎?容王要犧牲我……

一思及此,鳳鳴頓時無力,靠在牆角處,絕望地看著安巡走近。容王一副副截然不同的模樣,走馬燈似的浮現在鳳鳴麵前,狂怒的、可怕的、微笑的、溫柔的、曖昧的……還有那拿著「三月春」揶揄的輕笑……

一切景像在極短時間內排山倒海而來。

他隻想狂叫:不可能,這不可能!

然心中痛極,喉嚨嘶啞,居然說不出一個字。

安巡已經近在眼前,他雖然長相文弱,其他武藝不差,絲毫沒把鳳鳴放在眼裡,抬起鳳鳴下巴道:「喝下去,包你立即暴病身亡,毫無痛苦。」

鳳鳴薄唇蠕動幾分,大眼睛裡滿是絕望神色,終於輕輕吐出兩個字:「容恬……」他話音太輕,安巡並未聽清楚。

「不必留遺言,你的遺言,我已經替你想好了。」安巡瀟灑說道:「天不佑我長生,唯將王位讓於王叔,以保西雷富強。」他說著,撬開鳳鳴沒有反抗力的嘴巴,把瓶中液體灌下去。

毒藥入了喉嚨,居然是甜絲絲的。鳳鳴一直盼望容王最後一刻破門而入,告訴他這一切不過是個誘敵的計策,可隨著腹部一陣突如其來的絞痛,眼前一陣白光晃動,終於放棄僅有的一絲希望,沉入黑暗。

長廊昏暗,搖曳火光下,鳳鳴緩緩倒在冰冷的地上。

安巡蹲下,抓過鳳鳴手腕,靜靜停了片刻,直到脈動盡無,才將鳳鳴手腕放下,站了起來。

王後站在一邊,視線從沒有聲息的鳳鳴身上掃過,眼裡蓄滿淚光,聲音卻還是平和安靜,輕道:「我為了你,連親生兒子都不要了,天下再沒有比我狠心的母親。現在,你總該召回各處的密探,以免將來有人趁機生亂,危害西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