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奇,你知道嗎?你不僅易感而且戒備心很重。”華尚武說,“或許當年那件事對你影響很大吧。”

我默不作聲,我壓根兒就不想討論自己的事。

華尚武站了起來,靠在欄杆邊上,望著遠方,良久說道:“你那時候六歲吧?一玖的母親也是在那一年病逝的,和你母親為你父親殉情是同一年。”

我也扭過頭,望著夜暮下的群山,靜溢的深山卻處處透著一抹淒涼。我努力地平息著被華尚武撩撥起來的情緒。為什麼?為什麼要挑起這種不愉快的話題。

“文奇?”華尚武喚道。

“我母親是個傻女人,不過她自己大概覺得很幸福吧。”我淡淡的說。

“你呢?恨你母親嗎?”

“那沒什麼,”我說,“那是她的選擇。我對她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

“相片呢?”

“我沒有留下。”我聳聳肩說道:“就算那個女人再生她也不敢自稱是我母親。”

“你還說你不恨。”華尚武歎息著說:“你的恨意從你身上散發出來了。”

“那是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啊,老頭子。”我說。

“文奇,我不太敢深入的了解你,你那過於深沉的心事對我這個老頭子來說衝擊太大了。”華尚武說,“我不知道是你這種假裝的堅強還是一玖的消極更令人心傷。”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好。我早說過了,我不喜歡這個老頭子,他連被我刻意隱藏起來的心事都看得破。

“聽說一玖已經知道你是我派去的了?”華尚武大概見我不想多談自己,轉變話題問道。

“嗯,如你所料第一天便知道了。”我說。

“那麼他怎麼對你?”

明知道華尚武不可能不知道,我還是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次。華尚武聽得很認真,最後笑道:“文奇,隻有你才製得住一玖,看得出來他對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不是沒辦法,而是他很懂得利用,他現在就在利用我和合作方談判,老頭子,搞不好,你也一樣。”我盯著華尚武說:“你兒子根本不象是個因為失去妻子而意誌消沉的人,他冷傲,尖銳而且精明能幹。”

“一心隻想著工作,逃開一切的感情糾葛也是意誌消沉的一種表現。”華尚武說,一邊讓管家開了露台的燈,並拿了厚厚的一本相薄交給我,示意我翻來看。

我翻開相薄,第一頁就是一張稍為放大了的彩照,是一對男女的合影。我花了一些時間才認出那個男人就是華一玖。相片裏的華一玖是那麼的年輕英俊,和現在並無二至的臉龐上是一抹清新燦爛的笑容,那抹笑容把他當時的愉悅的心情表露無遺。他緊緊地摟著身邊的女孩,象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此後的每張相片幾乎都是華一玖和那個女孩的合照,我也仔細地看過那個女孩子:不是十分的漂亮,可是她的眼眸卻秀氣聰慧,顯得既清純又可愛,她總是帶著點羞澀,安逸地站在華一玖身邊。

“那就是晴。”華尚武說。

華一玖的太太,已經死去了的晴。我看著相片,華一玖是那樣的深愛著這個女孩子的啊。對這個我從未謀麵的女孩,我初次泛起淡淡的惋惜之情。

“和現在的一玖分別很大吧。”華尚武說道,“晴死後,把他的靈魂,他的心和他的那種笑容也帶走了。”

“不要這麼說,晴知道了會有罪惡感的,”我說:“是華一玖自己把他的靈魂,他的心和他的笑容弄丟的。”

這話雖然有些孩子氣,可是我覺得這麼說對晴才比較公平。

“隨便怎麼說,反正一玖是失去了。”華尚武傷神的說。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