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亦是單膝跪地,右手掌平置於胸口,他深深呼吸,隨後,莊嚴念出人類聯盟軍的送葬詞“願星光照耀您的來世征途。”
唐與張伯倫低聲重複。
先鋒營的犧牲率冠絕整個人類聯盟軍,可無論送葬多少次,顧長安都從心底希望再也沒有下一回。
他們會將康斯坦丁的事跡帶回先鋒營,諾亞號失蹤的二十一名軍人,將從失蹤狀態更改登記為死亡狀態。
矗立在先鋒營正中央的慰靈碑,它密密麻麻的碑身上,將會再增添二十一個名字。
守護人類的英雄們,他們的名字也許會被遺忘,他們的鮮血絕不會白流。
“大校。”
謝廖沙強撐著,一步一步地走到顧長安身邊,落入顧長安張開的懷抱,於是他緊緊地抱住了顧長安,像是落水的人抱緊最後一根浮木。
“大校。”
他有很多話想說,同時,也說不出一句話,他的嗓音沙啞破碎得不像話,他的腦子疼得像是隨時會裂開。
顧長安將年輕人
的腦袋按在自己頸側,輕撫年輕人溫順的頭發,溫暖的掌心安慰性地停留在謝廖沙的後頸,堅定地告訴他“我在。”
於是謝廖沙覺得此刻自己什麼都不必再說了,他將全身重量交付給了顧長安,放任自己暫時逃避,將顧長安抱得更緊,緊到像是想和顧長安融為一體,什麼都無法將他們再分開。
人類希望、類地球的陽光。
威廉默多克喜氣洋洋地為北野光大聲讀出報刊上的溢美之詞,北野光的視線專注於這間地下實驗室寬大的光屏上,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
威廉默多克,或者說,石井一明,放下報刊,崇敬地注視著不為身外名利的先生,內心湧動著服侍這般偉大人物的自豪。
先生是唯一的光,是神明。
這世上沒有任何人、任何東西,能夠與先生媲美。
他願意為先生去死,去做任何先生吩咐他做的事,先生是他生存的意義,是他捍衛的底線,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石井一明順著北野光的視線看向光屏,眼神立刻從狂熱,變成了陰狠的嫉妒。
憑什麼先生要用這些臭烘烘、毛茸茸的蠢狼來實驗進化方向?他明明也願意成為先生的實驗品!還有那個狄其野,不就是蠢狼做出來的原始人類嗎?有什麼值得先生看重的?
光屏上顯示的,是最後兩具實驗品。//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們一個被掀開蝴蝶骨“種”上了一雙翅膀,翅膀的生長情況不盡如人意,沒有長出羽毛,也沒有長到足夠大,設想中原本該是天使般優雅的修長羽翼,事實上隻長成了醜陋短小的肉翅。
另一個的左半邊身體都換成了機械,但顯然愈合狀況和兼容狀況都不佳,就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蠢笨雌性都可以看出嚴重的排異症狀,炎症黃液和膿水將所有傷口弄得一團糟。
北野光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們,還對石井一明指導道“失敗也是一種成功,不停地實驗,永不放棄,才是一名科學研究者該有的態度,沒有毅力的人毫無疑問會一無所成。”
石井一明激動地回應“您總是這樣對科學充滿熱誠,先生,這世上沒有您,將是一片愚昧的黑暗,您是先行者,是人類的指明燈。”
“哈哈,”北野光心中自得,麵上卻是溫柔地笑了笑,“你太誇張了,我隻是一名求知者,哪裏算是什麼指明燈。”
石井一明不禁感歎先生的謙虛,又狠狠咒罵類地球人類對先生不夠尊敬,隨後,他才小心翼翼提出疑問“先生,您為什麼要為這些粗野的狼群解開基因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