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有人提著兩個不鏽鋼保溫桶,步履漸快,臉色嚴肅,穿過公園,向前走去。
養老院的院子裏,老紀和林老爺子正坐在石台上說話,看似聊天,說話的人卻隻有一個。
老林:“別苦著個臉,我可是拉了一下午,該生氣的可是我。”
老紀端起酒瓶倒滿了酒杯,悶聲一口氣幹了,還想再倒。
“下酒菜還沒到,你可不能這麼浪費我的好酒。”老林一把抓回酒瓶,“上次也是這樣,我倒是挺想聽聽你的解釋,土都埋了半具身子了,有些話再不說隻能帶進棺材。”
老林說著往地裏倒了一杯酒,“這杯,敬當年那個班長。”
老紀臉色越發不佳,他人還在這兒呢。
兩人麵麵相覷之際,阿禾帶著下酒菜來了。她剛聽到‘班長’,就趕緊進來了。
“老爺子,這是花生米,這是毛豆,這是牙簽牛肉,這是豬耳朵。”阿禾說著一盒盒打開保溫桶,把菜平放在桌上。
“那桶是什麼?”老林看向另一個保溫桶,拿起筷子夾了幾顆花生米。
阿禾一下笑了起來,把第二個保溫桶放到老紀麵前,眼神熱切:“紀叔,這是我專門為您煲的。”
“噗!”一顆花生米直接從老林嘴裏射到了老紀的頭上,老紀揉了揉頭,老方心虛地往周圍看,方才的尷尬慢慢消失。
“小丫頭,我今天才害了你。”老紀語氣很是平淡。
阿禾:“我今天下午聽說了您和方姨的故事,心裏感動至極,特意為您煲了湯。”
“呦,打聽得挺快,是不是郎有情,妾無意啊?”老林端起一杯酒,挑眉問道。
老紀平靜無波的眼神開始有了晃動。
阿禾坐下,調整語氣和神情,略帶一絲哀婉:“不是,我聽聞的版本是郎情妾意,兩小無猜,當年隱情,未成眷屬。”
老林聞言頓了一下,幹了杯酒才問:“老頭猜猜,隱情是不是男想娶,女想嫁,兒子不同意啊?”
阿禾:“這是實情,隱情是我聽聞,方姨當年是被強奸後懷孕了,雖一心尋死,為了履行諾言,才不得不嫁給鄉長的兒子。”
老林還沒放下的酒杯掉在了地上,要是這是真的,那老紀這麼多年不就一直誤會老方了嗎?想著,老林看了老紀一眼,那眼裏早已掀起驚濤駭浪,臉上布滿虛汗,雙手不停打顫。
“阿禾,你從哪兒聽得?”老林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正經。
“原來方姨的兒子方哥喝醉的時候不小心說漏的。”阿禾說出在路上就想好的答案,這世上最了解母親的,莫非兒子。也隻有這麼說,麵前的人才會相信。
果然,老紀聞言直接站了起來,眼眶含淚,身子側向門口。
老林望著站起的老紀,更像在質問:“你幹嘛?”
老紀心裏滿是愧疚:“找她!”
“坐下!你也不想想,要是老方想告訴你,怎麼會這麼多年都不說一句。你現在去找她,就算阿禾說的是真的,有什麼用嗎?”
老紀慢慢坐下,眼淚滑落,滴入草叢,不見蹤影,整個人像丟了魂。
阿禾原本隻想告訴老紀一點真相,再引出自己這個“知情人”來幫忙。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