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性的淚水。這個時候已經不早,右手側的小窗外有陽光透進來,把這件狹窄的、陰森的房間照得透亮。許久沒有見到眼光, 我忍不住用手擋在眼前,緩了幾秒之後, 才勉強能夠適應。
“013, 大廳集合……”
那喇叭還在叫。
我隨手在床頭抓了個東西,狠狠往那邊一砸。那是個凝實的金屬球,在空中轉了好幾轉, 卻沒能夠抵達目標喇叭, 中途崩殂。
換作基地裏其他任何一個異能者, 都能輕輕鬆鬆把喇叭砸的稀巴爛。隻有我, 用盡全身力氣都沒法動那喇叭半毫, 黃磊說這隻是我擁有強大異能的一個小代價而已。
“上帝為你開辟平坦大道,隻收取一點點代價。”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邊用手摁碎了叛徒的腦袋,一邊笑得冠冕堂皇。
嘔。
說什麼屁話。
這他媽叫一點點代價?
我估計我會死得比其他所有人都早, 連命都沒了,說什麼異能。
其實077那個漂浮的異能很不錯,至少比我的好多了,平時還不用走路,多好。
搞不懂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我的異能好。
這具孱弱的軀體又以它獨特的方式吸引主人的注意力——早上剛起床的時候,它總是格外活躍,心髒像是磕了藥一樣瘋狂蹦迪,過強的運動量讓全身的能量供應出現短缺,而那顆傻逼心髒還在蹦迪。
我忍著吸不過氣的窒息感,忍著胸腔傳來的細細密密的疼痛,心想,這傻逼估計什麼時候得在它主人屍體裏蹦迪。
大概過了十分鍾,也許二十分鍾吧,我對時間不太敏[gǎn]。那種極度痛苦的狀態終於開始消退,傻逼估計跳累了,跟個老太太散步一樣慢慢蹦躂,剛開始我還以為它終於把自個兒跳死了。
“傻逼黃磊,傻逼複生。”
房間裏有監控,以我的等級,一定有人隨時守在那裏觀察我的狀態,即使如此,我還是光明正大罵出聲來,罵得擲地有聲、抑揚頓挫。
黃磊那傻逼不會跟我這個小孩計較的,不如說他正希望我保持這個狀態。
一個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直白好懂的人,總比天天整些彎彎繞繞、嘴上大人您好心裏大人你媽批要好吧,好多了。
基地裏無論男女,都穿著同一樣式的衣服,灰蒙蒙跟撿了垃圾回來一樣,每次穿衣服,都覺得我的審美被強.奸了。
以前234那一團的人好像就偷偷往裏麵繡花啊改針啥的,反正乍一看沒什麼區別,近看了才發現大有乾坤,而且很美。不少人心思就活絡了,用東西換她們給自己改。說實話,我也動過一小會兒這個心思的,但是一想到大家都一個樣,那改了也沒什麼用,於是作罷。
不過這股風尚到底沒持續多久——有人告密,234被當場處決,頭顱就擺在飯桌上,管事要求所有人一邊看著她的臉一邊吃飯。我們這些人,手裏頭多多少少都沾了血,同伴麼,當然也殺過,但這是第一次直麵同伴死狀這麼久,不少人都吐了,隻有我因為太餓反而多添了一碗飯。
在那之後,基地裏關於我吃人的傳聞就傳開了。
一到大廳,安靜的氣氛就告訴我今天不尋常。我越過一眾死死低下的頭,果不其然在最前麵發現了黃磊那傻逼,他正坐著吃早飯。
我看著他手裏的包子,肚子很不爭氣地叫出聲,大廳死寂的氛圍被打破了。我頂著所有人的視線,一點都沒在害羞的,麵無表情走到黃磊麵前。
“來了?”黃磊咬一口表皮,露出包子豐滿的內裏來,看得人眼饞,“今天起晚了。”
“今天強了點,這破身體真煩人。”我慣例性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