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莉迪亞的名譽,一家人自然討論得極為小心。簡也注意著,隻是簡略的說了其中一二。
可僅僅是這些,就已經足夠讓伊麗莎白憤怒了起來。
凱蒂在門外正鬧騰著,嚷嚷為何不讓她也聽一聽究竟發生了什麼。
隻不過,書房裏的幾人,聽到她的聲音。不由得更加慶幸,自己剛剛將凱蒂關在外麵的機智決定。
“班納特先生,真的沒有想到那個伯納爾,竟然是這樣的人!”班納特夫人急得頭都有些疼了起來,甚至呼吸都不由得急促。
還是簡眼疾手快的拿了一瓶嗅鹽給她,才算是讓班納特夫人重新平複下來。
“莉迪亞怎麼樣?”班納特夫人罕見的安靜下來,眼中有些心疼。
簡歎了口氣:“她說她很好,可是……”
幾人都安靜下來。
等了很久,班納特先生才一錘定音:“這件事情,既然莉迪亞說已經過去了,我們就不要再提了。”
眾人都極為支持的點了點頭。
就連班納特夫人都閉上了嘴,以示保證。
等莉迪亞終於放下畫筆的時候,午餐的鈴聲已經被敲響。
“這是我之前說的那道菜嗎?”莉迪亞有些驚喜,簡直覺得自己的心情被這樣的美食給完全治愈了!
希爾太太點了點頭,笑著回答:“是的,要做到像您說的那種油炸程度,真的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莉迪亞咬了一口炸魚,噴香了滿口。
強忍著給希爾太太一個大拇指的欲望,莉迪亞咽下了嘴裏的美食:“這真是太好吃了!”
班納特先生笑著打趣:“莉迪亞,你真應該嚐一嚐希爾太太之前的嚐試。”
這話一出,幾人的臉色都有些怪異了起來。
希爾太太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尋了個借口,便回了廚房。
班納特先生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黑色的炸魚,確實不好吃!”
莉迪亞掩嘴笑了起來:論黑暗料理的攻擊力!
她沒有看到,當她唇角翹起的時候,家人那一副算是終於放下了心的模樣。
但是,事實證明他們還是放心得早了那麼一點點。
“莉迪亞,你已經在繪畫室裏待了好幾天了。”
班納特夫人終於忍不住,推門走了進來。
莉迪亞不緊不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畫筆,才轉過頭去:“隻不過在忙著這一幅作品而已,媽媽。”
班納特夫人的眉頭緊蹙,她的眼裏帶著難以掩飾的擔憂。上前兩步,看了看莉迪亞麵前未完成的畫布。
上麵正畫著一副色彩溫暖的日落圖。海洋的波瀾掀起藍色的畫墨,一抹漸漸濃鬱的暖橘色漸漸彙聚,成了天上的一輪圓日。紅色的晚霞縈繞著其周圍,點點映映,極為美麗。
班納特夫人並不懂畫,更無從對其中的筆觸說些什麼。
她隻是眉頭一絲都沒有放鬆,低著頭看向莉迪亞,嘴唇動了動。半晌,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就像是放棄了似的。自己尋了個位置坐下,竟然就那樣安安靜靜的待了許久。
“媽媽,我畫完了自然會出去的。”莉迪亞有些無奈。
她實在難以在班納特夫人的注視下,再對畫布上抹著油彩了。
班納特夫人有些意外,一下子站了起來。兩隻手握在一處,有些緊張的搓著手指,極為手足無措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樣的班納特夫人,莉迪亞心底裏突然感到一陣酸意。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迅速的轉過頭去,才算是把鼻頭的那一陣酸意掩蓋了下去。
“沒事,我這就出去走走。”
莉迪亞點了點頭,拉著班納特夫人的胳膊好一陣搖著,才臉上歡笑著走了出去。
她並沒有看到,背後的班納特夫人臉上輕微的放鬆。
入冬的天黑得很快,隻不過是下午的時候,天邊就已經有了一點兒暗下來的跡象。
莉迪亞獨自一人在草地上走著,眼中帶著些許說不出的茫然。
她甚至還能夠在這片景色上,看到曾經自己策馬疾奔的影子,就連地上都有一二曾經馬蹄的踏痕。
莉迪亞很清晰的知道,自己已經不會再對理查德有任何的留戀了。
甚至於,在結束之後,才恍然發覺,那一段時光究竟有多麼荒謬和可怕。分明,在理查德的麵前,她就像是曾經大學時代的自己。
她曾經以為,這代表著,在那個人的麵前,她總算是能夠放鬆下來。能夠讓她,回歸到曾經最頑皮天真的時候。
但是,卻完全忽略了一點。
她早就已經不是大學時代的自己了。那段瘋狂和簡單天真,已經遠遠的離開她了。如今的自己,已經與那時候相去甚遠了。
她傷心,也難過。甚至有些幹什麼,都沒了興致和力氣。
但……莉迪亞也明白,自己這樣做,才算是將毒瘤挖了個幹幹淨淨,才是更加明智的事情。
莉迪亞坐了下來,極為愜意的看著頭頂的大樹,脖子還特意轉了兩轉,尋了個舒服的地方枕著,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樹葉在風中搖曳,還甚至沙沙作響了起來。
不過,莉迪亞吐了吐舌頭,拿著一片落葉轉了轉。衝著頭頂的樹葉暗自說道:“響吧,響吧!反正你們過不了多久,就會一一落下來了。”
就如同她,如若不是理查德那樣說了,恐怕她還無法這樣看清自己的處境。
貧窮和微薄的嫁妝,本就已經讓她極難在這個時代生活下去了。這副極為風塵的樣貌,還豔麗得可怕,恐怕金屋藏嬌那樣的身份,最適合不過了。
莉迪亞暗自嘲笑了自己一番,才突兀的笑了出來。
“就這樣吧,得過且過了。”
說完,她坐起來,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就像是將周身所有的疲倦,一一在這個極為愜意的哈欠中吐了個幹幹淨淨。
莉迪亞心情終於舒展的第一反應,就是班納特一家桌上的夥食得到了很大的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