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沒有搜索到任何信號嗎?”船長身心俱疲的來到操控室,詢問大副。
大副早就不是那副精英模樣了,他這幾日都沒有出現在乘客們麵前,甚至都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一直蹲守在操控室,就為了不放過哪怕一丁點的信號回答。
身上的衣服早就皺巴巴的,頭發油膩的打縷,胡子也長出了一點,一張臉滿是頹廢。操控室其他人都扛不住去休息了,隻有大副還留在這裏。
“沒有,什麼都沒有。”大副搖頭,他抹了一把臉,“還剩下三天。”
船長沉默的坐在他的位置上,看著玻璃窗外黑乎乎的一片。
現在是夜裏,他本該看著星星導航的,然而無邊的黑暗吞噬了所有的希望。
船長突然憤怒的拍了好幾下呼叫機,拿起話筒不停的喊著。
“呼叫,呼叫,尋求救援!”船隻與總部失聯,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裏,包括他們自己。
“呼叫,有沒有船啊!”唯一能寄希望的就是可以在附近海域發送的求救信號。
可是,什麼都沒有。
就好像這個世界隻剩下他們一艘船一樣。
大副快要哭了:“船長,我想回家。”
雖然他沒有家。
大副父母沒了,孤身一人,沒錢沒身份,不過臉很好,又找了海員的工作。然後很幸運的被一個貴婦看上,當了她的地下情人。
後來才知道,這位貴婦不過表麵身份光鮮,背地裏也是一位大商人的情人,對方身上還掛著爵位。那又怎麼樣,那位爵士養著她,她養著自己,聽起來也不錯。
他之所以能從一個普通海員混到現在大副的地位,也是多虧了她。
再後來,情人還為他生了一個孩子,起名麥克菲爾。
麥克菲爾的臉蛋像極了她,又非常聰明,聰明的讓那位爵士竟是公開了私生子的身份。消息傳出來的時候,大副不知道有多高興。有人給他養兒子,哪怕麥克菲爾除了錢以外,什麼都不能從那位爵士身上得到。
代價有些大,情人被爵士的妻子針對報複,瘋瘋癲癲被送去了瘋人院。不過沒關係,這是必要的犧牲。
但是現在,他開心不起來。
他死在了這裏,沒人記得。
甚至連那個和他血脈相連的孩子都不知道。
他不想死,就算死,也不想無人知道的死。
大副和船長吵了一架,這艘船已經沒救了,救生艇的數量連乘客的一半都無法滿足。他要在還沒有乘客知道災難悄然降臨時,趁著夜色,偷坐救生艇離開。但是船長自然不允許他做個逃兵,爭執中大副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槍,給了船長一槍。
這位年僅半百的老船長,冤死在這裏,草率的結束了一生,甚至沒有完成他最後的航行。
很不巧為了安撫乘客們不安的情緒,船上正在舉辦一場熱鬧的歌舞宴會,所有人都忘記了不開心的事情,興高采烈的唱歌跳舞,沒人聽到槍聲,也沒有人注意船長的死亡,和大副的出逃。
動蕩被掩藏在歌舞升平下。
次日,二副發現了船長的屍體,臉色大變,召集所有船員商議。因到處找不到大副,又發現救生艇少了一個,確定是大副殺害船長然後潛逃的事實。他們決定向乘客隱瞞這個事實,由二副暫代船長位置,繼續尋找破除困境的辦法。
無謂的掙紮。
第五天,仍舊位於迷霧之海中。廚房報告食物短缺,雖然備了足夠的量,但是這樣下去,扛不住十天。
第六天,還在迷霧之海中,歌舞給乘客們帶來的情緒刺激已經消退,恐懼開始蔓延,不知道從哪裏傳出去消息,乘客們竟是漸漸的知道了船隻被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