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段(1 / 2)

他愣住了。寒風沒有讓他感覺到一絲寒冷,那人睜開眼的一瞬間,他卻覺得心仿佛都掉到那冰窖中一般,渾身上下忽的冷的發顫,似是骨頭都結了冰,哢哢的在響。

那人看著他的眼神,帶著瘋狂的熱切和沉重的思念,洶湧而來,像是一把大火一般,熾熱的在這漫天大雪中恣意的燃燒著,直勾勾的盯著他。

他聽到那人一如方才一般,嘶啞著嗓子,卻叫他:“父親。”

他感到那人顫唞著伸出手,輕觸著他的臉,道:“父親,我好想你,我喜歡你。”

寧出塵覺得腦中一片混沌,許多個影子混亂的重疊在一起,那人有平靜清澈的眼神,溫柔和煦的笑容,稍微調笑便帶著些許窘迫微微發紅的臉,總是別別扭扭的小聲叫他“爹爹”,細心的給他做香袋……他猛地清醒,一把用力捉著那人碰著他臉頰的手,一隻手卻閃電般的掐住懷中之人的脖頸,厲聲道:“你是誰!?”

懷中之人似是極為震驚,卻隻是看著他驚恐的道:“父親,我是……我是寧罌啊……我是寧罌啊……”聲音嘶啞,在寒風中分外淒厲。

“我被一個孤魂占了身體,好不容易才回來……嗚嗚……父親……我真的是寧罌啊……原來的那個不是我……”寧罌哽咽著,大眼睛中滿是淚水,一顆顆滑落臉龐,落入地上厚厚的積雪中,砸下一個淺淺的小坑,倏地不見了。

寧出塵深邃的眼睛平靜無波,不帶任何感□彩的冰冷,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寧罌卻不知道,那平靜的表麵下,此刻正是怎樣的波濤洶湧著,翻天覆地的悲傷、震驚,混雜著無以言表的絕望,將寧出塵的表情,在這寒冷的令人生畏的冬日,在這漫天大雪中,在這一片蒼茫的遙遠白色世界裏,凍結了。

“叫我重華吧……”

“不為什麼,喜歡而已。”

“寧罌不會死,我把他還給你。”

“我是重華,重華,我對你……”

那些意味不明的話語,那總是帶著深深疏離的淺笑,那不知從何得知的催眠之術,那殺手一般輕盈熟練的身手……都隻是因為一個叫重華的孤魂,僅此而已,如此而已嗎?

寧出塵忽然放聲大笑,風將那淒厲的笑聲裹挾著送往遙遠的天際,竟似嗚咽一般,沉重的哀傷和絕望,讓寒風亦變得沉默。

他忽的放開握著寧罌脖頸的手,冷冷的俯視著他,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會讓逐月來接你回府。”

寧罌坐在雪地上,怔怔的看著寧出塵消失在茫茫大雪中的身影,低聲嗚咽抽泣著,繼而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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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出塵靜靜地坐在寧竹苑的軟榻上,望著窗外被雪壓彎了腰的竹子,一動不動,黑眸深不見底,冷若冰霜。

空氣中淡淡的縈繞著一股清香,悠悠遠遠,纏纏綿綿,似夢似幻,如水如雲,冬日的陽光淡淡的,從窗口走進來,映出那一縷香煙的輪廓,嫋嫋的散開,漸漸的化成一個笑容,淺淺的,柔柔的,給那陽光也染上了幾分溫柔。

寧出塵的眼神暗了暗,又回複了之前的冷漠,隻是,攥著一個月白色香袋的手,握的更緊了,極為輕微的顫唞著,香袋的一根穗子也輕輕的抖著,在空中晃啊晃,分外孤寂。

他記得那人曾說,香袋裏的藥草該換了,等他有空了,要給他換的。

那日似是落雪的夜晚,靜謐而平靜,可以聽到窗外簌簌的落雪聲夾著枯枝被雪壓斷的清脆聲響。屋內昏黃的燭光下,那人笑靨如水,平靜而溫柔,看著他的眼睛一閃一閃的,清澈如泉水,分外清亮。

一如初見的酒樓之上,嘈雜而紛擾的塵世,那人淡淡的笑容,從容的眼神,冷眼旁觀的清醒,不符合年齡的氣質,一下子抓住了他的目光。

寧出塵閉上眼睛,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梗在喉頭,苦澀在心裏蔓延開來,所及之處絕望讓一切滿目荒涼,寸草不生。那絕望彙成一個名字,被他刻在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汩汩流血。

重華,重華,午夜夢回,可能再見君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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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晟帝國玄天帝天和四年二月,丞相寧出塵帶兵逼宮,擊傷玄天帝,罪無可恕,除去丞相之位,流放三千裏。其子寧遠山、寧樂水因並未參與,各官降一級,以示警戒。

玉晟帝國玄天帝天和四年三月,太上皇玄日帝宣布臨朝攝政,任命前任丞相寧則荇代替寧出塵出任丞相之位。

玉晟帝國玄天帝天和四年五月,玄日帝諭旨賜婚,下令寧則荇之孫寧罌迎娶左使佟世川之次女佟水情,不日完婚。寧罌抗旨不從,皇上責之。

玉晟帝國玄天帝天和四年十月,寧罌迎娶佟水情,佟氏一族和寧氏一族和睦相處,玉晟帝國局勢穩定。

玉晟帝國玄天帝天和五年一月,玉晟民間突然出現一大勢力集團,覆蓋全國,呼風喚雨,江湖民間無人不知,號曰:重華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