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聲,啞然道:“不太好,最近一直咳嗽。表哥,你去我宮裏坐坐吧。”

陶九思幫衛容與緊了緊披風,看著已與他同樣高的少年,憐憫之意大起,他憐憫衛容與,也感念著上輩子的情誼,思來想去還是說了個好。

一進永樂宮,衛容與立刻興師動眾的安排奴仆們做著做那,有的生火做飯,有的燒水沏茶,有的去廚房端來各色點心水果,好像來的不是陶九思,而是玉皇大帝、王母娘娘。

衛容與則拉著陶九思進了寢殿,找出一件嶄新的衣袍,道:“這是母妃給我新置辦的衣裳,我穿著還有些大,九思哥哥你換上吧,別打扮成太監的模樣。”

陶九思手心出了汗,他這輩子本不該再和衛容與有所瓜葛,到頭來對兩人誰都不會好,可總是狠不下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來自對方的好意。

陶九思的猶豫,看在衛容與眼裏則變了味道,他將衣服強塞入陶九思手中,強令道:“換上衣服,在這陪我吃個晚飯,你今日偷偷去見大哥的事,我就當做沒看見。”

陶九思一驚,這樣的衛容與當真少見。

無奈之下,隻好穿上新衣。

衛容與這才喜逐顏開,他拉著陶九思又進了書房,拿出自己新練的字,剛完成的作業,一一讓陶九思過目。

陶九思看著衛容與的字,方方正正,一板一眼,乃是規規矩矩的柳體。這和上輩子衛容與的字體大不一樣,那時候陶九思手把手教他學的,是平整不失變化的顏體。不過,想到方宗奇那樣的性格,教衛容與寫這樣的字倒也合乎情理。

衛容與看陶九思不說話,急不可耐的問道:“九思哥,我的字寫得可好?文章又做的怎麼樣?”

陶九思怕衛容與被教的過於死板剛直,想了半天,委婉道:“殿下的字很好,文章也字字珠璣,隻不過…”

“九思哥哥有話直說。”

陶九思:“不知殿下可知有句話叫,‘君子之於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

衛容與點點頭:“方先生教我讀過。”

陶九思:“隻要恪守心中大義,天下並沒有一個規則,說你應該怎樣,不應該怎樣,殿下可明白我的意思?”

衛容與懵懵懂懂,陶九思也不勉強,暗自希望這孩子可以活的快活點,不要再重蹈上輩子的覆轍。

陶九思:“殿下慢慢想,不急於一時。”

衛容與點點頭,茫然了一陣,又重振精神,從書架上取下一個盒子,打開盒子,裏麵躺著十幾幅畫作,拿出其中一張,遞於陶九思,言道:“這是我新畫的畫兒,哥哥看看。”

陶九思接過來一看,是一副春日海棠圖,滿目海棠朵朵,煞是動人豔麗,遠處還有一方八角涼亭,涼亭內還坐著一人,長衫委地,看不清麵孔。

衛容與喃喃道:“我不知何時起便時常夢見有人在這座涼亭裏,手把手教我練字,陪我讀書,不過這人卻不是方先生。”

陶九思一驚,才明白這畫的乃是夢境,上輩子他確實會在海棠花開的時候,在涼亭裏陪衛容與讀書,還總是讓他畫幾幅海棠圖。

原來上輩子的事竟然會偶爾入衛容與的夢嗎?

衛容與渾然不知陶九思所想,繼續道:“每當做了這個夢,我便會驚醒,一心想找出這人是誰,可想遍了所有人,也不得要領。最近,我卻明白了,夢中的人…有時是我,有時是你。”

陶九思不解的望著他,心道這是什麼啞謎。

衛容與落寞道:“教我讀書寫字的是你,孤孤單單的是我,但最後總歸是我一個人。”

陶九思下意識伸出手,摸了摸衛容與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