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九思收到京洛來的聖旨,已經是四月上旬,文書上說皇帝陛下壽誕在即,要求趙王即可啟程趕往京洛,全了皇帝想和兒子們團圓的心願。
陶九思知道,衛無月連衛負雪的麵都不想見,更加不可能專門囑咐衛負雪回去給他過生日,這事八成是衛容與的手筆。
夏開顏發愁道:“殿下還要些日子才能回來,這道聖旨可怎麼接?”
蘇清泉遲疑道:“不如就接著告病?說咱們殿下實在起不了身。”
祝舜理:“不可,這擺明了就是試探殿下,如果殿下稱病不去,他們必定會起疑心。”
姚望澤點點頭:“對,現在讓殿下回去大約隻是想試探試探,如果真的不去,反而此地無銀三百兩。”
夏開顏道:“可是寧省去楚王那裏,是山高路遠,殿下月內都未必能回來,怎麼可能來得及去京洛?”
蘇清泉道:“不如讓陛下從楚王處直接去京洛?”
姚望澤道:“給陛下送信就要花費不少時日,這怎麼算也還是來不及。”
陶九思坐在平時衛負雪坐的位置,手指在桌上有規律的敲擊。衛負雪未歸,季鳶飛去巡視邊軍也遲遲未歸,現在他必須要穩住,諾大一個王府,還有郊外的段水明,甚至沈節義,都是他要操心和保護的對象。
不能亂,一定不能亂。
衛負雪這兩年在寧省,雖然政績不錯,也很出風頭,但是不臣的心思半點也沒暴露,衛容與叫他們回去,最多的敲打試探,應該不至於有任何實質性的傷害才對。但是人隻要進了京洛,可就身不由己了,萬一衛無月或者衛容與察覺出半點一樣,或者任何人起了歹意,此行都會變得凶險萬分。
“九思,九思,”蘇清泉打斷了陶九思的思緒,“要不要趁此機會幹脆和朝廷攤牌?”
“不可,”陶九思嚴肅道:“名不正言不順,師出無名。”
幾人又瞬間陷入沉默,開始思考別的對策。
“我去京洛,”陶九思忽然打破屋內的平靜,“我代替殿下去。”
“太子就是不放心,想瞧瞧咱們殿下而已,殿下不去會讓他起疑,不過,殿下去了也存在一定的風險,不如我替殿下去,太子知道我的分量,既然我敢去京洛,就說明趙王絕無二心。”
“可,可是…”夏開顏想說些什麼。
“沒有什麼可是,此乃萬全之策,我帶著葉流風明日便啟程。”近朱者赤,陶九思如今一言一行也很有威嚴,頗有趙王的風範。
“我走後,姚大人坐鎮,什麼事你們都商量著來。如果大殿下回來讓他一定要繼續裝病,估計京洛那邊會派人來查。”陶九思繼續交待。
夏開顏皺著眉,正色道:“小陶,你可千萬要小心,太子敢對你不軌,你就打的他滿地找牙,別害怕,大殿下絕對會罩著你。”
陶九思:“...”
第二天一大早,陶九思便帶著葉流風出發了,二人路上不敢耽誤,選了最近的官道,快馬加鞭,趕在衛無月的生辰前進了京洛。
進了城門,陶九思放慢了速度,打量著路邊熟悉的景物,不由感慨萬分。
上輩子加上這輩子,京洛可以算得上是他最熟悉的地方,這裏的風土人情,這裏的街衢巷陌,好像對他而言都有著特殊的意義,曾經他以為這裏是他的家,他會在這裏度過一生,在這裏成家立業,慢慢變老。然而去了寧省一年多,再回到這裏,忽然意識到從前自己在京洛並不快樂。
寧省一窮二白,但海闊天高,任他翱翔,京洛雖然華美富貴,但卻是一個巨大的牢籠,束縛著他的一言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