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年紀小,被留在家裏照看雞鴨鵝,防著哪家狗子饞嘴使壞。這些牲畜到年底可都是來錢貨,加上圈裏三隻大肥豬,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蘇木拿著響棍,百無聊賴跟在牲畜群後,往後山趕。
蘇大爺家坐落在村頭,後山在村尾,整個村子呈半碗口型,因此後山口也在官道口,侯家就在那處。
侯家與旁戶人家以一條上山的窄路為界,這路雖不是上山唯一一條,卻是頂好走的,因此大家習以為常把這處當作山口。
窄路一側是侯家豬圈,一側是旁戶人家的柴房。來來往往上山幹活皆往此處,倒也不妨礙兩戶人家的清靜。
進了窄路,有幾座墳,掩映在雜亂的樹叢,往裏是莊稼人鋤頭鏟出的石階路,再往上便是連綿的土地,蘇世澤的草屋就葺在那處。
蘇木將牲畜趕到寬闊的空地,便往山口去。
蘇世澤正坐在草堆上劈竹條,地上堆了兩大摞。初步成形的茅屋坐落在崖邊,崖上生著鬆柏,很是蔥鬱,往內是寬闊的土地,已然拾掇規整,就等播種。
“爹!”蘇木脆生喊道。
蘇世澤幹得認真,聽得人喚,有些木訥的抬頭。隻兩日不見,竟憔悴如同久病之人。
“你咋來啦?”
茅屋門口有棵桃樹,光禿禿的伸展枝椏,將蔥鬱如蓋的鬆柏叢擠出一絲亮堂。
“爺喊我放牲畜。”蘇木走向那處,山腳光景一覽無餘,一群牲畜正快活的悠閑踱步。
“嗯...”蘇世澤垂下頭,仔細忙碌。
蘇木晃晃桃樹枝幹,後坐上去,思忖道:“爹,吳家知道您分出來了?”
“是知道的!”蘇世澤停下手上動作,抬頭咧嘴笑道:“吳娘捎人告訴我,她會針線,做些繡活兒能換幾個錢。到時候我再去鎮上尋活,不怕日子過不下去。隻是如今身上半文錢沒有,竟不曉得如何迎她過門,甚至溫飽都成問題,唉!好在你太奶心善,借這地...”
蘇世澤喃喃道,像是說給蘇木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唉!我與你說這些作甚,你與你大姐好生待著,總是餓不著,等我這裏日子好過些,再將你姐妹二人接來。”
蘇木乖巧點點頭。
如此說來,那吳家娘子倒是個有情義的,蘇木尋思要不要把賣藥的銀子拿些出來...轉念又覺不妥,罷了!有侯太奶奶幫扶,縱使日子苦,也不至挨餓受凍。二來也能瞧清楚她性情真假...便宜老爹,就辛苦你了。
日子即這般枯燥而冗長的過著,蘇木整日同雞鴨為伍,炤台相伴。每日活動範圍內的田埂山坡,她都瞧得仔細,卻再沒發現什麼生財之道,隻能尋思得機會還往山上探探。
蘇世澤依舊奮鬥那間草屋,七八日下來已基本完工,隻等混了稻草的泥牆風幹。還將屋子四周清理得幹幹淨淨,在山上尋得幾塊光潔的石頭,修了一條石路,不至於進出總往人家土地穿過。
雜亂的山坳竟也拾掇得有模有樣。
於他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請侯老太太將迎娶吳家娘子的吉日定下了。
就在十月初一,恰馮大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