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那裏的錢是留來防老的,不到萬不得以是動不得的。自己還年輕,有的是機會再掙錢,酒吧雖然不能賺什麼大錢,但這些年下來,十萬的積蓄他還是有的。
電話通的時候,溫陌已經看到了陸離停在自己樓下的車,卻止了步子,不肯再走了。
站在路口,冷風一吹,眼眶莫名其妙地酸澀了起來。他接了電話,呼吸有些亂。
入耳的是陸離一串追問,無非是問他這些天去了哪裏。聽聽,這語氣多像是剛賺錢回家的戀人拷問自己的愛人在自己不在家的日子裏去了哪裏廝混。
溫陌知道自己應該掛電話,因為陸離是沒有資格問這些的,可他卻沒有,他隻是靜靜地聽,等陸離抱怨發泄完了才緩緩開口。
“沒什麼。”瞧瞧,這便是欲蓋彌彰的最好典範,陸離的追問是意料之中的,這樣的自己是故作的,可溫陌卻很喜歡這樣的感覺,陸離是在意自己的,等了這麼些年,為了驗證的似乎也就是這麼一個故作而幼稚的事情。
“陌陌,一定發生什麼事了對不對!你在哪?我去接你。”電話那頭的靜默讓陸離越發的心慌,溫陌的態度不對,鐵定是發生了什麼。
“我回家了。就在馬路對麵。”溫陌臉上被風刮得生疼生疼,他掐了電話,很快就看到陸離從車裏出來,四處張望著。
陸離上身穿著一件暗色係的皮夾克,內襯是一件條紋毛線衫,圍了個當下流行的流蘇圍巾,褲子是條藍色的水洗牛仔。
等他轉過頭來,看見溫陌就定住了。
溫陌慢慢過了馬路,兩個人麵對麵看著。
也不知道是誰主動抱了對方,身體黏在一塊,怎麼也不肯分開。
“我爸冠心病發了,昏迷了兩天。”溫陌的頭埋在陸離身上。
陸離這些年長高不少卻仍舊比溫陌稍微矮些,他緊緊抱住眼前的人,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把他弄丟。
“陸離,我真的,很怕。”
溫陌真就這麼哭了出來,在醫院冷冷靜靜安慰母親送走親戚的溫陌就這麼簡單地泣不成聲了。
在陸離的記憶裏,溫陌是極少哭的。
所以當溫陌隱忍的哭聲進到陸離耳裏,他有些慌亂,隻能一下一下地撫著溫陌的背,輕聲道:“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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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同學,學校嚴打早戀,何況是同性戀?你……你好自為之。”是誰用事不關己的語氣說這番話,是誰在一切敗露時抽身而去。
記憶又鮮明活躍起來,溫陌胸腔裏一陣鈍痛。
更可笑的是那個臨陣脫逃的懦夫如今站在這裏,說“有我在”。
溫陌爆發了,或許他早該爆發了。
他揚起巴掌狠狠地給了陸離一巴掌。
陸離被打愣了,等回過神來也沒打算躲,又結結實實地挨了溫陌一巴掌。
溫陌眼睛還是紅的,他咬著牙,氣得渾身發抖,“為了你這麼個東西,我爸和我僵了整整十年!我不值得!陸離!為了你!老子他媽的不值得!”
這是埋在心裏十年的話,如今說出來,沒有痛快,隻有痛楚。陸離脫離了那段不堪,這些年活得無比光鮮,而他溫陌就活該倒黴要忍受整整十年!
陸離把溫陌死死摟在懷裏,用的是像要同他合二為一的力氣,溫陌掙了半天也沒能掙開,罵罵咧咧說了一大堆。
陸離不斷重複著一句話,一句遲了十年,如今同樣也彌足珍貴的話,“對不起,有我在。”
溫陌漸漸不掙了,他在陸離懷裏哭得痛快。
更多時候,最動聽的三個字不是“我愛你”,而是“有我在”。
溫陌有的時候想,自己實在是太好忽悠,就這簡單給陸離重新追了回來,都說好馬不吃回頭草,自己果然不是什麼良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