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段(1 / 3)

等出去了,還是要到正規醫院去做治療。”

霍英治怔怔看他,好一會兒才應道:“出去後……要辦的事情很多……一時隻怕也顧不上。”也許是存心說來給他聽,末了又加上一句:“反正也不是什麼會死人的大病……”

沈國棟沒來得及思索,脫口道:“頑疾纏身不是好玩的。這麼年輕就落下病根,以後老了你才知道。”不知不覺中竟帶上兩分教訓的口氣。

霍英治一怔,有微微甜意從心裏漾出。

這些話,可以算作是關心嗎?

人在半夜時精神不濟,容易灰心喪氣。天一亮,吃飽了飯,又有了活生生的力氣。而沈國棟無意間的表現也給他打了一針強心劑,霍英治開始覺得前景也許並不如自己想的那麼悲觀。

巨變來得太突然,很多事情一時間也沒有想到,現在靜下心來慢慢思索,居然很發現了一些對自己的有利之處。

自打與駱雲起重逢以來,尤其看到他那麼期待和小妹的婚禮,他幾乎以為他變直了。可是現在看來,好象也直得沒那麼厲害。

駱雲起拒絕他的那個理由,雖說是對他整個人的全盤否定,可至少並不是‘我是個男人’又或是‘我又不是同性戀’——按理說,以上兩種拒絕才應該是正常男人的反應吧。

以 他如今對駱雲起的了解,他覺得這個人很象是水,並沒有堅不可摧的原則底線,他是柔軟的、適應性很強的,放在任何環境都能隨著外界容器的形狀而變化。所以, 要令他留在自己身邊或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就象社會上一切不合理的潛規則,人們剛開始也曾反感過、困惑過,可是時間流逝,漸漸地也習以為常,默默接受 了。

而對付駱雲起這樣的人,一昧強逼沒有用,一昧苦求也沒有用,需得軟一點,硬一點,雙管齊下,才能牢牢製住他。

霍英治凝視著眼前微垂著頭給他作治療的青年,眼神漸趨柔和。

隻要這次不死,他就有大把的時間和這個人纏下去。所以駱雲起,我們就……慢慢來吧……

雨漸漸停了,被地震搞得心有餘悸的村民很多都選擇了徒步轉移。霍英治與沈國棟也夾雜在其中。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加上道路被毀,救援部隊要開進來恐怕很需要一段時間。霍英治從來就不是一個習慣依賴於別人來拯救的人,所以他選擇了自救。

此刻他走路的動作還是不能自如,不過比起早些時已要好得太多。沈國棟扶著他,一路走來,隻見滿目瘡痍,片片廢墟,青山已成黃土,行走的人們臉上更是帶著疲憊之色。兩人都很有感觸,霍英治喃喃道:“我怎麼都想不到,這輩子居然還有逃難的一天。”

沈國棟心有同感,歎道:“是啊。人生真是無常。”

說完,兩人對望一眼,在這一刻,心意相通。

前方路已斷,熟悉路途的村民都繞到公路下方涉河而過。

河水齊腰身,冰冷刺骨,但逃難的人們已經顧不得這個了。

沈國棟目測了一下河水,回頭道:“上來,我背你。”

霍英治一怔,還想維持自己的驕傲。“我自己行。”

“你腳受寒之後還能走嗎?”前方還有那麼遙遠的路呢!

霍英治沉默了一下,因是實話,他並不能反駁。嘴唇微微一抿,趴在了沈國棟背上。

這真是一種奇異的體驗。

霍英治幾乎沒有幼時被父親或長輩這樣背過的記憶,他默默地從後凝視沈國棟的耳根——這個人的背並不寬厚,甚至可以說是清瘦,背起他這樣一個比他本人還高的成年男子,不是不吃力的。可是他奮力地往對岸走,並且小心地抬高了他的腿,盡可能地不讓他沾到河水。

這樣的駱雲起,與以前那個惹事生非總要讓他去收拾爛攤子的囂張男孩簡直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