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未來發跡的起點——君不見當年令狐衝慘綠少年,結果思過崖走了一遭,出山後就跟開了外掛似的。
這麼一想老子就不由拿眼睛斜瞟天青——入門兩三個月,這小子早成了思返穀的常客,根據現有資料,老子深刻懷疑穀中預置的秘籍/靈丹妙藥/絕頂高手的深厚修為他已經到手鳥。
紫萱妹妹窩在思返穀角落的法陣裏,直到送我們進穀的玄震師兄一路執手相看叮嚀囑咐終於走遠了,才現身出來,脆聲笑道:“天青哥哥,己庚哥哥,今天怎麼有時間一齊來看我?”
我見她出法陣時事先繞到了長草最茂盛的所在,從草叢探出頭,旁人眼裏便不覺突兀,不由暗暗點頭,心道這小姑娘年紀輕輕做事滴水不漏,果然是後來仙劍裏最藏得住故事的一個。
耳邊天青“嘿”的一歎,道:“單為看你哪敢這麼光明正大。我和小庚今天是過來挨罰,晚上咱們三個隻怕都得餓著。”說罷看了我一眼,微微冷笑,意味深長。
他一笑便露出顆小小虎牙,十分的陰險毒辣。老子跟他混久了,用大腿想都明白這笑容的意思是“你有什麼零食趁現在抓緊奉獻不然待會兒老子搜出來可就沒你的份兒了”,當即識時務者為俊傑,乖乖從左袖掏出半包麻糖,右袖捏出一疊酥餅,又很有骨氣的和他僵持半天,默默地把懷裏珍藏的杏仁酥也遞上去充了公。
——瓊華派規矩多唯二的優點還在於,但凡有弟子在思返穀思過,規定出穀的時辰之前其餘閑雜人等斷不許進來打攪。借了這條規矩,我們三個反而隨意了,各自找了處幹淨的地方席地而坐,邊分口糧邊侃大山,動手動口,不亦樂乎。
老子上輩子普通人一個經曆單調,這輩子先躲倍伐再揍燭龍最後被水碧妹妹抽得滿樹亂爬經曆同樣單調,沒什麼故事可說,便按照沒上昆侖前的慣例,豎著耳朵靜聽雲老大的評書聯播。有時候紫萱妹妹也插上幾句,說得卻大多是三苗三危時的故事,像本大仙剛化形那會兒的女媧補天大禹治水,如今聽來,都像是傳說了。
說起三苗,自然而然便提及了大神女媧娘娘。我隻道紫萱妹妹身為女媧娘娘的後人,說起娘娘必然蔥白仰慕如同紅衛兵見了毛主席,豈料這小妮子不知為什麼卻隻扁了扁嘴,忽然道:“……其實共工也很可憐呢。”
天青正恬不知恥的對著老子的杏仁酥大快朵頤,聞言笑道:“共工氏是上古四凶之一,《淮南鴻烈》上記載:‘共工與顓頊爭為帝,怒而觸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維絕。天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滿東南,故水潦塵埃歸焉。’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這才引得女媧娘娘煉石補天。他有什麼可憐?”
紫萱妹妹搖頭道:“婆婆說後人的記載不是真的。本來她說,就因為不願意被壓著,偏偏要爭出個上下之分,最後氣急敗壞撞了不周山,共工的心靈太弱小了——可我覺得,誰願意平白矮人一頭呢?”
小姑娘紫衫如花,最是那一低頭滴溫柔,似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滴嬌羞。老子憐惜之情頓起,滿身粉紅的蹭啊蹭啊蹭過去:“我覺得他也挺可憐的,真的——”話未說完,讓天青拽著後脖領子扯回來:“你給我規矩點、別嚇著人家!”
說笑間天色向晚。思返穀三麵峭壁高高聳立,原本就隻在正午左右的一個半時辰才有日光直射穀底,眼下黃昏蒼莽,更比別處暗了幾分,頭頂蒼穹被山崖擠壓得拘束而狹長,最西北一片火燒雲鐵水也似的明亮,紅紅紫紫的過渡到東南,隱約卻隻沉凝成了鑄鐵冷卻後的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