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心,都比不上夫人為孩子們親手縫紉的虎頭鞋來的費事,就因為他是個郎君,就變得可貴了嗎?”
崔姑母淡笑著點頭:旁的不論,她是真的喜歡小孩子的。大人的齷齪事情,也從來累及不到稚童的身上。
崔大夫人一噎,隻覺得自己是好心被人給當成驢肝肺,再說不出來話。
仿若當年鬧得那般凶狠的事情,都已在這場宴會的談話中,一笑泯恩仇了。
直到筵席結束之後。
如夫人要珊珊離場後,驀地被人給叫住。她摩挲著自己的丹蔻,含著意味不明的笑意,聽這著湘妃丫鬟衣裳的婢子說完話後,銀鈴般輕笑了一聲。
也難得這如夫人即使是這麼多孩子的娘,依舊有一把少女的清脆聲音。
她正視丫鬟一眼,“你倒是乖覺,哪裏看得出我和夫人,哦,就是你們口中的崔姑母不合了?”
“崔大夫人從前差遣過我,”這丫鬟不急不躁地蹲身回答,“奴婢大膽猜測,這些年裏頭給崔姑母下藥的人,都是您的示意吧。”
如夫人沒做回答,隻是接著曼聲問道:“你待如何?”
丫鬟咬咬牙,撲通跪了下來,“若是夫人想有什麼差事吩咐,我自願為您赴湯蹈火。”
她抬起頭來,眼睛灼而亮。
“隻一件事,希望您能許給我些許手指縫裏來的銀錢。夫人救命之恩,奴婢結草銜環而報。”
如夫人好奇道:“你怎麼就求到了我頭上來?”
湘妃色衣裳的丫鬟沉聲道:“說句僭越的話,因為奴婢心下覺得,您和婢子是一樣的人。而崔大夫人做下的種種,不過都是在拙劣地模仿夫人您罷了。”
摩挲手指的動作一頓,如夫人笑道:“這崔姑母又哪裏對不住你不成?”
話到這裏,卻又停住。
是啊,旁人的眼睛裏,崔姑母又何曾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呢?
已然是最為和善寬慈的主母,便是讓她自己雞蛋裏頭挑骨頭,也尋不出錯處。
那又何須再問什麼?
如夫人嬌媚一笑,將福在地上的丫鬟扶起來,輕聲道:“我記下了,你是叫什麼名來著?”
丫鬟承禮直身回答:“奴婢雙桃。”
作者有話要說: 早已說明一切的許誌博:哈哈,沒想到吧?
第55章 說什麼不願為妾
梧桐葉三兩落盡於池塘, 而春天開的草卻尚未凋零。
秋山籠著一層落暉的蕭索, 卻讓人錯覺這秋色連波是帶著殘暖的秋影, 攏過來也是暮色下的荻花瑟瑟。
立秋過後,日漸短而夜變長,李家二少爺李冼勇登門拜訪的次數增加, 對阿笙直白的求娶之意也愈發直白明顯。
就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雙桃都酸溜溜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這名字合該讓給你, 並蒂開的桃花可是比我的碩大鮮豔多了。”
阿笙懶得理這個天天去找自己阿鋤哥哥的人, 從來都是一句話回複她:“我的銀子呢?”
然而這回對方卻沒癟住嘴講不出話來, 而是洋洋得意地說:“快了,馬上就能十倍還給你。”
這又是哪裏賺的銀子?
不過阿笙也沒有時間多想, 因為李二少爺的情意是越發地顯而易見了。
“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婢子,敢問公子看上了我什麼呢?”阿笙是真心實意地感到困惑。
因著若是易地而處,她是個男郞的話,也不會隻見過對方幾麵, 就已經神魂顛倒到願意娶這姑娘為妻、後半生都與之相伴了吧?
甚至還願意許諾“不必伺候公婆”、“旁的妾侍都不會帶到後院裏來”、“不必憂慮有庶生子女的問題”。
“阿笙姑娘倒是有一雙火眼金睛。”似乎沒料到這女郎會直白問出來, 李冶勇也是一愣, 旋即倒是放鬆地聳肩笑開, “看起來嬸娘還沒告訴你,她承諾會把你記在自己的名下, 當嫡親的孩子。”
阿笙不會被這樣簡單的理由勸服, 還是淡笑著不說話。
李冼勇發現她不會被輕易說服,無奈地垮下來肩:“說句難聽的話,是因著我缺錢。”
他明明白白道:“我從來不願用三從四德來約束女郎們。如果你與我成婚的話, 我不會把你拘在後院裏頭兒讓你隻能相夫教子。你想出門踏青、女扮男裝進書堂我都不會攔著,哪怕是有什麼俊俏的情郎相約我也不會在意,隻是別讓旁人發現就行,我還會為你遮掩一二。我如果倒黴先行去了,你也不用殉夫以表忠貞,另嫁亦或從宗嗣裏另外抱養一個孩子都隨你。”
“隻有一條,你的嫁妝我恐怕要盡數挪用。”
饒是古靈精怪如阿笙,也為這很是離經叛道的言論震驚了,不過她很快清醒過來:“李公子,我隻是個婢子,這些年積累下來的體己恐怕不多,難以支撐您想成就的大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