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段(2 / 3)

有位大嬸就坐在竹床另一角,發現吳邪坐起來,笑道:“看你睡得香,我們都不敢大聲說話呢!”說完她旁邊幾個人都放聲大笑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吳邪發了會兒蒙。

之後他才弄明白這人是來做針線活,幫忙補士兵軍服。不少士兵的衣服破了自己又不會針線活,穿破衣服打仗又不好看,於是他們就把破損的衣服聚在一起,選一天勞煩周圍村裏的女人過來幫忙一起補上。

吳邪在村裏住了這麼幾天,周圍的村民雖然不知道他叫什麼,但都認識他的人。在這裏陌生和熟悉之間界限很模糊,看你眼熟那就算是熟人,一點不見外。一個女人見竹床上有書張口就問:“你識字吧,快來幫我看看這是個什麼字。”然後也不用吳邪答應就把一件衣服塞到他手裏。

見吳邪愣著,那女人衝旁邊人笑了句‘這還在夢裏’,然後展開吳邪手裏的衣服指著後領處用線縫出來的兩個字說,“這裏線散了我想給他補上,但不會寫字。”

那是個‘金’字,下麵一點一橫因為線沒了所以殘缺。吳邪說這是‘金’,旋兒拍著前額想起來問自己的人不識字,於是叫她等一下,起身回屋去拿紙和筆寫給她看。這下一發不可收拾,一群人全圍了上來,都讓吳邪瞧瞧自己手裏衣服上散了線的字是什麼。

吳邪一個一個看,一個一個寫,慢慢告訴她們。這些都是士兵的名字,一般縫在軍裝後領或者褲子腰際。除了方便辨認哪件是自己的衣服外,更重要的功能是萬一戰死沙場收屍時能辨認這是誰。

忙了一通,看著手裏寫滿字的紙,吳邪忽然有些說不出原因的悲傷。這些名和姓,還有這一針一線,組織不出任何意義。可是到了最後關頭,卻隻能憑借它們詮釋一個生命。或許很少有人能有機會從這個角度觀察某些很稀鬆平常的事,吳邪自我反省著。從紙張的記述裏,他永遠無法像現在撫摸這些埋在衣裝領側的針腳般去撫摸消逝在一次次戰鬥中的那些名字。

他的情緒影響不了周圍女人之間家長裏短的談笑,她們手裏的隻是針線活,做完了就回去帶孩子做飯,沒什麼可想的。她們說著說著話就落到吳邪身上,笑問道:“吳先生是從上海來吧?”

吳邪點頭。

“聽說姑娘太太們冬天都穿光腿的衣服,有這事?好看嗎?不冷嗎?”旁邊繼續傳來問話,她這一問引來周圍人的揶揄,幾個女人笑作一團。

吳邪微笑:“當然冷,都是肉長的,誰不冷。”可冷的不是身體,該是心才對。紙醉金迷裏,那些女子估計早忘了該怎麼像眼前這些人一樣暢快地笑了吧,香豔的軀殼下,哪還有什麼自己。

見她們聊得高興,手上忙個不停,吳邪坐著想了想自己能做什麼,張口說:“我去給你們倒些茶喝。”

他話一出,女人們都看著他,然後不約而同哄笑起來。吳邪不知道自己這是哪裏說錯了,不知所措。

“我家那漢子要是能給我倒杯水喝,真是天都不亮了!”坐在吳邪旁邊補衣服的女人調笑著歎了口氣,瞧著吳邪道,“我要是有女兒,要許就許給吳先生這樣的斯文人。”吳邪這才知道自己提出倒茶對她們來說是稀奇事。

“我有,我有丫頭!”

“你家那還坐著片子吃著奶呢,我家姑娘今年十五,吳先生要不來我家!”

“你家丫頭不是定了親嗎!?”

“我家二姑娘可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