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蓉蓉看了看他嘴角的烏青，輕輕呼出一口氣，走了進去。顧成北站定了幾秒，還是選擇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打架了啊？”林蓉蓉語氣淡淡的。
“嗯。”顧成北又坐到他自己的座位上。
林蓉蓉站著，居高臨下的看他，她能夠感覺出，他此刻很煩躁，仿佛花盡了他的耐性，才可以如此平靜的和她正常對話，沒有發脾氣，沒有埋怨，隻是想要一個人安靜的待著，然而她都不滿足他，還偏偏來打擾。
林蓉蓉把一張凳子，拉到桌子的側麵，直接坐下，一隻手臂撐在桌子上，撐著自己腦袋：“我現在真覺得，你們三兄弟在這方麵都差不多。”
“什麼？”
“大男子主義。一定要自己賺錢，不能靠女人。自己媳婦要是特別厲害特別能賺錢，那就要超過自己媳婦……你說，你們是不是一樣？”
“不是。”
“我覺得就是。”林蓉蓉笑笑，“你都沒有想過，有女人願意讓你們花錢，比你們賺很多錢還艱難嗎？”
顧成北輕輕吐出一口氣：“我隻是心情不好……我都知道，我都明白……但我就是難受。”
“都打了一架，還沒有發泄你的不滿？”
“沒有。”顧成北扯了下嘴角，“我完全沒有想到，在我以為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時，會變成這個樣子。這批嬰兒車，隻要投入生產，就可以賺錢……為什麼就是不能等一等？”
林蓉蓉看著他，沉默的沒有出聲。
顧成北閉了閉眼睛，情緒起伏劇烈，胸口起伏不定，他睜開眼睛：“是，我們都用你提供的樓，當做廠房，當做工作室……但如果不是這樣，我們得付租金，得自己找住的地方，這是多麼大的一筆開支？然而這些，我們都不用付出，我也從沒有計較……什麼叫給我打工？大家明明說好是技術入股……到時候一起分錢……給我打工，嗬嗬……”
顧成北雙手捧著臉：“我……我曾說要讓爸媽為我驕傲，我也想成為讓你感到自豪的丈夫。但我還是這麼失敗，還是失敗了……”
林蓉蓉起身，走到他身邊，輕輕的抱住他：“你有我，你還有外麵那些好夥伴，你從來都不失敗。”
林蓉蓉就這樣抱著他，感受著他的悲傷，感受著他的憤怒，感受著他的痛苦，此刻的他脆弱得如同一個受傷的孩子，無從發泄自己那複雜的情緒。
辦公室裏很安靜，他們能夠聽見彼此的呼吸，還有彼此身上的溫度。
這整個世界，就如同隻剩下他們彼此了一般。
她輕輕拍拍他的後背，歎息了一聲。
顧成北手心有點點溫潤的液體，很少，但卻存在著，他放下手的時候，刻意的擦了擦，就像它們從不曾存在過一樣。
“你失敗在哪裏？”林蓉蓉輕輕的問著，“公司還在，工廠還在，工人們還在，你的團隊也還在，不過就是少了幾個人而已。你顧成北難道少了幾個人，就幹不下去了？”
顧成北的目光落到她的臉上，純粹而直接，卻不含任何色彩和溫度。
林蓉蓉放開他，退後兩步：“如果你因為少了幾個人，就開始放棄，就玩什麼頹廢，那我就真的看不起你。”
顧成北慢慢的收回目光，深呼吸一口氣：“我就是覺得難受吧，那麼多年的好朋友，說翻臉就翻臉。如果他要走，可以，早點和我說，也不是不理解。但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候？他這時候離開，是什麼意思？”
“親兄弟都有反目成仇的，何況你們隻是所謂的朋友而已。”
顧成北嘴唇翕動了幾下，覺得自己想這些確實有點傻，親兄弟能反目成仇，父子能反目成仇，夫妻能反目成仇，憑什麼他和莊岩就會成為永遠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