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覺得那道疤如著了火一樣疼了起來,她扶著小腹後跌了一步,眼睛死死的盯在門口,就看到門外走進來一位女子,在這正月裏穿著一件大紅的潞綢廣袖宮裝,露著半邊的酥胸,罩著一層綃紗若隱若現分外勾人。
她順著她的胸部看到臉,對方麵上帶著麵紗,隻露出一雙眼睛,挑著眼尾眸光明亮的桃花眼,微微彎著好似半城的風月都聚在裏麵,讓人心頭一跳。
纖長的十指扶著門框,弱柳扶風一般女子進來,朝她這邊掃了一眼就看著顧若離道:“若非你是金主,你當我願意來願意聽。”
這聲音,崔婧文瞪大了眼睛噗通一聲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的道:“語兒!”
“二小姐,你說錯了,我叫聞音。”崔婧語搖曳多姿的坐在椅子上,擡著手望著自己塗了丹寇的手指,輕笑道,“崔婧語早在一年前就死了!”
崔婧文緊緊攥著手,她盯著崔婧語,卻是說不出話來。
“奇怪我為什麽沒死?”崔婧語下了麵紗,整張臉都露了出來,不過一年她變化卻很打,從一個張揚的少女變成了嫵媚勾人的女人,她用手支著麵頰,看著崔婧文,道,“其實,我也奇怪我為什麽沒死。”
顧若離在另一邊坐下來,慢條斯理的喝著茶,看著她們。
“金主,你說我為什麽沒死。”崔婧文挑著眼梢望著顧若離,顧若離搖頭,回道,“我也好奇。”
崔婧文臉色煞白,搖搖欲墜幾乎要坐不住的樣子,連翹捂著嘴眼淚簌簌的落,喉嚨裏像是被人卡住了一樣,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顧若離看著這對主僕好笑,一年多前由二夫人談定了宜春侯府的親事,但顏家的聘禮一出手就是六萬六千兩,這在以前崔延庭或許還能拿出來,可這幾年崔延庭忙著打點處處與人交好不知挖了多大的窟窿,他根本拿不出等額的陪嫁。
所以,崔延庭雖歡喜宜春侯府的婚事,可卻湊不到這麽多的陪嫁。
別人無所謂,崔婧文卻著急了,這是她辛苦找來的婚事,滿京城隻有顏顯是最合適的人,所以,她必須要嫁。
於是,她打起了楊氏嫁妝的主意。
母親的嫁妝自然是留給子女的,有幾個孩子就幾個孩子分……可若三個人分那麽她的陪嫁就遠遠不夠,可若她一個人……那麽崔延庭就隻要再補一些就夠了。
“所以你帶著娘所有的嫁妝風光嫁了?”崔婧語輕輕笑著,“我不同意,你就殺我。你的心可真是狠啊,我是你親妹妹呢。”
崔婧文整個人抖了起來,她想不通崔婧語怎麽會能沒有死,為了怕通惠河太近容易發現,她將她迷暈連夜趕去了運河……怎麽可能活著!
“你住口。”崔婧文道,“你在做什麽你可知道,你將我們家的臉都丟盡了。”她就該死,不死做什麽,一次次的闖禍,當初若非是她胡鬧,趙遠山又怎麽會負氣說要娶顧若離?她全心全意的護著她,得到的是什麽,是不停的忍受她的愚蠢,不停的給她收拾各種各樣的爛攤子。
那天她就不想再忍,她恨不得剪刀剪碎的不是衣服,而是崔婧語和顧若離的人。
死了,死了才幹凈!
崔婧語素來脾氣不好,她聞言蹭的一下站起來,噙著淚花:“到底是誰丟臉,你為了風光嫁人殺了自己的同胞妹妹,你不丟人?”若非雷武將她救上來,若非她遇到了霍繁簍,她早就無聲無息的死在了運河裏了,這世上沒有人會再想起她,沒有人還記得崔府還有一個三小姐。
“崔二小姐,從小有我這個蠢貨在,襯托的你多麽賢良淑德,高貴懂事。你怎麽忍心殺我。你看,沒有我襯托,你再沒有以前的光暈了,你也變的愚不可及了,你真是不該殺我。我這麽蠢,你多哄幾句嫁妝我就給你了,真的!”她說著,指甲扣在桌麵上,發出吱吱的聲響,像是撓在崔婧文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