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間房,要了熱水。
崔婧容洗漱躺下來時,渾身的疼才讓她真正覺得自己還活著,真真實實的活著。
顏顯在門外晾著頭發,天快亮時進來,崔婧容靜靜看著他,道:“謝謝!”
“不客氣。”他拖了一張椅子來,在炕邊坐下來看著她,“我們不能回京城了。你想去哪裏?”
她搖搖頭。
“那去慶陽吧。”他道:“現如今隻有那邊是安全的。”
她點點頭,又盯著他問道:“要是闕郡王知道我逃走了,他會不會對我的家人……”顏顯打斷她的話,“你不用擔心,你母親和郡王妃走的頗近。”
崔婧容愕然,很久以後她才明白顏顯話中的意思,幹巴巴的問道:“我娘,也知道嗎。”
“此事我不確定。”顏顯道:“但他們有危險。至於宮裏的人……目前你我無能為力。”
崔婧容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她聲音沒有起伏,顏顯看得出她是真的被嚇住了,自小在後宅長大的女子,哪裏經得起這樣的奔波和驚恐,他嘆了口氣,道:“天亮了我們就走,你睡會兒。”
她撐著坐起來,看著他道:“顏世子,你……能不能教我騎馬?這樣我們能快一點。”
“等你傷好了我再教你吧。”顏顯打量了她一眼,她臉上都是擦傷,脖子上的一個血洞觸目驚心,身上他看不得但想必也好不到哪裏去,現在沒法關心這些,隻能入了西北才能找大夫給她看了。
“給你添麻煩了。”崔婧容下了炕,人晃了晃,“我們走吧,我怕他們發現異常後會追來。”
他沒有反對點了點頭,道:“我先出去,在外麵等你。”
她應是將鞋子穿好又把頭發用手抓了抓,拿帕子包住就出了門,站在門口顏顯看著一楞,她穿著農婦的衣服,人瘦的在衣服裏晃悠,憔悴的扶著門,麵若死灰一般。
他嘆了口氣,莫名的就想到了崔婧文,好一會兒他收了心神做了請的手勢,兩人到馬邊他扶著她上去自己也翻身上馬,“你坐穩了,若是累了就抓著我的手臂。”
她點點頭卻是抓著鞍前的扶手,尷尬的道:“我沒事。”
可是等馬一跑起來,她還是被嚇的驚叫了一聲,人往一邊歪去,顏顯伸手一撈將她扶正了,道:“沒事吧?”
她搖頭,滿臉通紅,“對不起,我沒事。”
“嗯。”顏顯點頭,策馬而去,馬跑在官道上煙塵漫天,兩人中間在一處茶寮歇了一會兒腳吃了點燒餅,又接著趕路,夜裏在山裏起了火露宿,第二天天沒亮又接著趕路。
她以前做姑娘時常常幻想著外麵的天地,一本小巷子裏買的遊記被她翻的爛了……就想有一天她也能策馬揚鞭,走在天地間。
卻沒有想到,有一天她居然做到了,可是當下的境地,卻是她怎麽也料想不到的。
一個妃子被人擄出了宮門,九死一生疲於逃命。
以至於,他們走了幾天的路,她連路過什麽地方,風景如何都不知道,滿腦子都是嗡嗡響著,以往幾日的經歷不停的在她眼前晃悠。
十一天後延州城遙遙在望,但是他們過不去也進不去。
闕郡王的五千兵馬在城內城外,但凡他們出現,必然就會被人發現。
“怎麽辦。”崔婧容回頭看著顏顯,兩人下了馬沿著小道繞著走,顏顯道:“前麵有個劉家村,當年大頭瘟疫時是靜安救的他們,我們去那邊休息一日,再繞道走。”
不進城,直接繞過延州去合水。
“就是那個給她建生祠的村子嗎。”崔婧容整個人都活了起來,仿佛立刻能看到顧若離一樣,她高興的笑了起來指著前麵立著的幾座土地廟一樣的房子,“是那個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