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葉汲本體的話題一帶而過, 陸和問出口就知道犯忌諱了。無論哪種精怪修成人,對於本體的保護都是非常看重的,萬物皆有天敵, 被看穿本體無異於暴露要害。當然, 當你強大到一定程度, 暴不暴露也就無關緊要了。
葉汲的實力強到哪個層麵, 陸和摸不清, 於是他識時務地避開這個話題:“剛剛你們將活鬼送往陰界時,有沒有問陰差這次黃泉水出現在人間究竟是什麼原因?”
步蕨就著最近的椅子坐下來,好容易養出的那點精氣神從禁閉室出來又散得差不多了,人蒼白得不像話:“我們隻將它送入了黃泉境,並沒有看到接應的陰差。也許他們暫時沒有收到我們這邊的消息, 不過陸主任你放心,方慧錦既然進入黃泉境就不會再有逃出來的可能性, 以防萬一我還給她加了道鎖魂符。”
“黃泉境?”陸和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新鮮名詞,沒有注意到有幾個同事的神色在聽到這個詞時都微微動了一動。
步蕨怔忪了下, 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很久前人們對地府的稱呼。”
冬無衣捧著他的hellokitty馬克杯, 若有所思地看了步蕨一眼。
這點無關緊要的細節陸和並沒有放在心上,他滿心愁悶都放在那幾個不知道埋在哪個鬼地方,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暴動的黃泉眼上:“這年頭陰間的機關單位也流行懶政墮政了?出了這麼大茬子,居然悄無聲息連個水花都不冒。”
步蕨開解他:“我聽沈元說陰陽兩界已多年沒有聯係了, 一時半會他們接不上頭也在情理之中。”
沈元頭點得和雞啄米似的, 心裏吐槽, 你人間把太清境裏的天官當爺爺奶奶供起來, 結果到了地府連個正兒八經的香火台都懶得搭。平時就清明冬至想起來燒點紙錢,還是塞進自家人兜裏,陰間大老爺們半毛錢孝敬都拿不到,誰特麼願意管你死活啊。
其他人在那愁眉不展,葉汲卻像個沒事人一樣,銜著根煙,解了領口兩個扣子,將左右袖口各卷了兩道折,露出肌骨遒勁的小臂。一路溜達到茶水台,燒了一壺水又變戲法似的摸出一罐包裝不菲的茶葉,雜七雜八地扔了一杯,開水一澆,滿室濃香,頓時勾得岐布流了口水。
他將熱氣翻滾的保溫杯塞進步蕨手裏:“喏,喝兩口燙燙胃。我就說別將她在黃泉路上送那麼遠,瞧瞧你這張臉,和被狐狸精吸幹了腎似的。”
“……”步蕨對他糟糕的比喻水平已經鍛煉出一定的免疫力,瞥了眼滿當當的保溫杯,委婉地推拒,“隻是受了一點陰氣而已,用不著這麼補。”
葉汲強硬地將杯子按回他手裏:“讓你喝你就喝,沒聽過小病不治大病吃虧嘛。”
他還真沒聽過,步蕨嘴角勉強彎了彎。
葉汲還在那喋喋不休:“你別以為你現在稍微有點人樣就不把那點陰氣當回事,千裏之堤毀於蟻穴,你這副身子骨再碰上許瀾庭,十個都不夠他捅的。聽哥話,快喝。”
岐布在旁口水流了三丈,躍躍欲試地跳到步蕨肩膀:“葉老三,大手筆啊。這麼多天材地寶,當人坐月子呢?”他諂媚地在步蕨脖子上蹭了下,“三姥姥,您不喝就賞我唄。”
它剛蹭了一下,葉汲的鐵掌就呼了過來,怒道:“我看你是狗膽包天了!什麼便宜都敢占!”
岐布被他扔了幾次早就扔出了防備,身形矯健地瞬間飛離了步蕨的肩。倒是打算給葉汲一個麵子,剛捧起茶杯的步蕨平白無故替它受了一巴掌。可那一巴掌落下來時變得輕飄飄的,長著薄繭的掌心若即若離地擦過他的脖頸,虎口卡著頸側稍稍用力,像狼叼住了獵物的後頸。
不等步蕨察覺出危險,“狼口”已不動聲色地離開了,葉汲撣去袖子上的鳥毛,指了指岐布警告它:“再有下次,直接拔鳥毛下鍋。”
躲進陸和懷裏的岐布立即撒潑打滾:“領導啊!看見沒!葉老三平時就是這麼欺壓我們這些良民的!你要為我們做主啊!”
陸和額角跳成了根皮筋,看熱鬧的吃瓜群眾們卻齊齊樂見狗咬狗,喜大普奔。
步蕨喝了一口味道實在談不上好的濃茶,將蓋子擰上:“都別鬧了,說正事吧。”
沈元立即停止哈哈大笑,正襟危坐,老實得像個三好學生。冬無衣瞟了瞟步蕨,又看看葉汲,不知道想到什麼,抱著他的粉色無口貓杯坐在一旁頻頻皺眉。
陸和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一手揣著胖乎乎的岐布,一手翻開筆記本:“昨天我去上麵開會,上頭的意思是這次的事件我們處理得還算及時到位,撥了一筆挺厚實的獎金,估計月底到賬,到時候直接打大家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