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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一百二十個不信!
步蕨麵無表情地介入兩人的隔空對罵:“現在怎麼辦, 退還是殺?”
“……”
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裏寂靜一秒。
葉汲閃電般一個側跨到他前方,右手橫刀劈去,左手則自上而下將迎麵而上的怪物剖成兩半。一劈一剖幾乎就在眨眼間, 地上已倒下兩具屍體。掌中兩支軍刺對著一擰,結成支近一米的長刀, 清湛的流光繞著圈符文極速滑過, 空氣裏突然湧起凜冽刺骨的寒意。
霧氣愈發得濃了, 視野的可見度變得極差,近在咫尺的人都時隱時現,那人沒有回頭叮囑了他一句:“小心點。”
步蕨循著聲音,朝前走了一步,隻一步手腕突然被牢牢攥住,他瞳孔一縮,流著涎液的長舌已如炮彈朝他的麵門彈射而出。那速度快得驚人, 以他目前的體能完全無法閃躲。步蕨也沒有閃躲,一手狠抓住那條軟滑的舌向地上猛地一摜, 屈起手肘用盡全身的力量擊打在它雙目之間。
顱骨碎裂聲挑動了葉汲的神經, 他人如風一般兩步閃現回來緊張地問:“你沒事吧!”
步蕨剛拿出帕子的手一僵, 刷地抬起眼死死盯著前方筆挺有力的身軀,葉汲又向前走了一步:“怎麼……”
瘦如柴骨的手驀地扼住葉汲的咽喉, 青色的血管猙獰地從皮膚下凸起,步蕨盯著那雙模糊不清的眼:“你是誰?”
對方像是被他驚呆了, 沒有立即回答他, 於是步蕨又一字一頓地問:“你是誰?”
他的聲音就如他的人一樣冷靜到可怕。
“你是誰?”古怪的聲音從葉汲的口中發出, 一遍遍地問著,“你又是誰?你又是誰?你又是誰?”
步蕨一怔,漫天的迷霧將他包圍得好像整個世界隻剩下他一人,耳畔不斷回蕩著喋喋不休的質問——“你是誰?”
——“你究竟是誰?”
一道道雷電撕裂雲層劈下,滿山草木凋敝,破碎的山石滾落一地。源源不斷的烈火從裂開的大地裏冒出,將天與地都燒得血紅透亮。被血染透的屍體倒在滿地狼藉裏,渙散的瞳孔裏映著他慘白的臉:“師父,你究竟是誰?”
“步蕨!你他媽給我清醒點!!!”
步蕨痙攣著抖動了一下,縹緲的意識從高空飛速墜下,墜地時卻意外地落入一片幽深溫暖的水域裏。柔軟的水流漫過他的眼,繞向他的四肢,將他猛地一提!
冰冷的空氣爭先恐後地湧入肺部,步蕨猛地彎下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氣流鑽得過急導致他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生理性的淚水從眼裏滑進嘴角,苦澀的鹹味讓他確認自己仍然是活著的。
葉汲被他咳得嚇了一跳,毛手毛腳地在他背後上拍著:“你怎麼回事,我看你沒被咬死倒先要把自己嚇死了。”
步蕨勉強順過氣,艱難地撥開葉汲沒輕沒重的手:“謝,謝謝。”見他熱情製止不住,實在憋不住說,“嚇死不至於,我怕被你拍死了。”
“……”葉汲悻悻地縮回手,嘀咕著,“陳世美。”
步蕨假裝沒聽見,用帕子慢慢擦著汗。
葉汲被刺激到了,立即調轉槍頭將火撒到別人身上去了:“夠了!沈小元同誌別再用你那把破琴糟蹋我們了,別人彈琴要錢,你彈琴要命!”
寥寥琴聲戛然而止,沈元抱著琴蹬蹬蹬跑過來,看架勢恨不得用琴砸碎葉汲的狗頭:“你個忘恩負義的陳世美!不是小爺你們兩早被剝皮分屍給它們當夜宵了!”
葉汲一巴掌按住少年的腦袋往後一推,蔑然地說:“白日做夢吧你,老子用你救?還有,我真誠建議你師父將你塞回學校重學遍小學語文,陳世美能隨便用嗎?”
步蕨抽抽嘴角,剛剛才蹦出這個詞的人不知道有什麼立場教育小孩。
也不知葉汲他們使了什麼法子,濃霧散得差不多了,公路上的鬼怪蕩然無存,隻餘下地麵上尚未消失的屍水。
前方,破敗的隧道口靜靜地朝向他們。
“別看了,被我們殺了一小半,剩下的大半在這小子彈琴時突然抽風縮回了隧道裏。”葉汲漫不經心地甩掉軍刺上的汙水,“剛剛你到底怎麼了,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躲也不知道躲,嚇得老子一手冷汗。”
“我……”步蕨不知道從何說起,嗓眼幹澀得發啞,“這兒的霧不大對勁,我被困進了迷障。”
“迷障?沒有啊。”沈元茫然,撥了撥琴弦,“我這把琴專克魔障,剛才的霧要有問題我早發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