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無奈，下巴抵住對方的肩膀，眼神有些空洞。
二人近乎呢喃般的對話，仿若涓涓流動的清泉，在不經意間流進了彼此的心靈的最深處，久久鐫刻在心，即使時間的齒輪碾過，仍依舊好好的保留在彼此內心中最美好的位置。
常言道人心難測，那更難測的豈非是自己的內心？
明知道自己和他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明知道在這樣下去也是於事無補；明知道不能再傷害他人……
這麼多的明知道擺在眼前，可自己還是……
額頭抵在對方肩膀上，這樣的距離剛剛好，沒有半分不適，很是舒服。
在這場感情糾葛裏，到底是誰傷了誰，誰傷得最重，到底會不會有最終的勝利者？
好像看到前方有一閃而過的燈光。
是幻覺吧，這個時候這裏怎麼會有人呢。
忽然有種莫名的不安從心中升起。
八弟特地約我過來。
八弟特地約我過來。
八弟特地約我過來。
“四哥，你說是我約你來的？”胤禩推開對方急切道。
“怎麼了？”胤禛先是一愣，立馬反應過來，“不是你？那……”
這種時候會有人過來，那說明……腦海飛快運轉著。
一陣白光閃過。
“你快走，人來了。”胤禩眼睛直直的看著前方，急忙催促對方。
胤禛也聽到了身後的吵雜聲，下意識的想回頭，被胤禩拉住，“快走。”
“我們一起。”胤禛拉起對方，想從後方繞過去。
“來不及了，他們一直呆在前麵，剛才那陣光線，我已經被發現了，而且……如果我們都走了，那事情會更加麻煩，總之你快走。”
胤禛突然拉住胤禩，眼神堅定。
“這樣不成的。”胤禩搖頭，懇求的看著他，“四哥。”
握著自己的那人明顯一震，腕上的手一鬆，轉眼那人已奔出數百米，霎時消失在視線之內。
人已不見蹤影，胤禩閉眼長籲一聲，心下鬆了口氣。
再睜眼時，身旁已是燈火通明。
轉身被一片明黃色晃到了眼睛。
跪下。
“皇阿瑪。”
第九十一章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
絲絲細雨自天際漂落，月色為雲所遮，四下一片幽暗，而乾清宮大廳內，四周燈火輝煌，但確是極致的寂靜。
龍椅上的康熙，單手扶額，看不清情緒。
胤禩跪在下首，也沒有說話。
一旁站著的眾皇子，大氣都不敢一出。
良久，康熙放下手，掃了眾人一圈，目光最後落在胤禩身上，道：“說吧，是誰。”
疑問句，肯定的語氣。
胤禩抬頭與他對視，終究沒有說話，隻移開目光。
康熙見狀勃然大怒，遂然起身，指著胤禩：“你，你，好，好，好……”
一時他不知該說什麼，連說了三遍的好，卻怎麼也接不下去。
他這輩子從來都沒有這麼受打擊過，即使少年時被鼇拜千方打壓也從沒有過。
眼神淩厲的掃過站在一旁的眾人，又回到胤禩身上，一字一字道：“你護定他了是不。”
這時胤禩才發現，皇阿瑪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著腳下的泥一般。
“那種時候丟下你自己走掉，現在又沒膽站出來承認的人，值得你這樣為他嗎？”說著又掃視一旁站著的眾人一眼，“我們愛新覺羅家沒有這樣的孬種。”
一旁的眾人，微微一怔，但還是都站在原地，表情嚴肅。
胤禛隻覺得心中一抽一抽的，很痛很痛。
胤禩突然笑了，在這一刹那他想到了張羨情，那個像風一樣的男子，似乎瞬間明白了他對生命的詮釋，正是那種對人世的灑脫，使得自己是如此的羨慕他。
“不出來才是真正的擔當，他才是最辛苦的，因為……”胤禩用慣常的語調，目光堅定，緩緩道：“因為我確定他，像我愛他一樣的愛我。請原諒我，任性的將你推了出去。”
最後一句話是對誰說的，顯而易見。
康熙極氣，拿起桌上的磨岩就朝胤禩砸去，正中左額，血緩緩的流出。
“八哥。”胤禟和胤礻我驚叫上前，一人一邊扶住他。
“你們退下。”康熙吼道。
“皇阿瑪，不管八哥他做錯了什麼，他都是您的兒子，您不能……”胤禟說道。
“退下。”
“皇阿瑪。”胤禟急切道。
“還是說，那個男的是你。”康熙極怒。
胤禟還想說什麼，被胤禩搖頭阻止，被胤礻我拉著退回了原位。
“兒子？”康熙怒極反笑，抬步走到胤禩麵前，伸手摸摸他的臉，麵上雖帶著笑意，但聲音卻很冷，“朕沒有這麼不知廉恥的兒子。”
這句話像是尖刀一樣，刺入胤禩的心口最深處。
他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無論遇到怎樣的情況，他都不會在意，可……事實並不如此，他很在意，非常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