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段時日來,一直沉甸甸的積在心頭的東西,忽然之間,消散的幹幹淨淨。
可,那之後,隨之而來的,卻是說不清的空落,整個胸腔空落落的感覺,漠漠的寂寥感很快滋生,彌漫,一顆心就在這種無力感中漂浮著,不著邊際。
一隻手握住了他的。
抬頭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沒事。
其實他真的沒事,隻是有點心寒而已,原來他在皇阿瑪的心中已無半分可信。
不過也罷,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這次南下巡視,皇阿瑪本意是不派遣他前來,但這事之前就已當著眾大臣的麵提過,這段時日已經撤回了胤禩大部分的權利,如果連這個也取消,在朝堂之上定會引起更多不必要的恐慌。
於是,他還是接到了差事,但卻將本定好一同前往的九阿哥胤禟換為四阿哥胤禛,殊不知眼前這個才是自己的‘奸夫’,不由又是一陣苦笑。
不過九弟……
放置在胸`前的碧玉本是冰冰涼涼的,但此刻像是會散發熱氣一般,將胤禩灼傷。
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常聽人說:在正確的時間遇到正確的人是一種幸福,在正確的時間遇到錯誤的人是一種悲哀,在錯誤的時間遇到正確的人是一種遺憾,而在錯誤的時間遇到錯誤的人則會是一種災難。
那自己和他到底是屬於哪一種呢?
對於他來說,自己或許並不是他的良人,甚至於連朋友也算不上……
而對自己來說,在那樣的時間那樣的地點遇到了他,從此天涯思君,念念不忘,更多的像是一種宿命。
因著大雨,本正打算趕往杭州的羨情不得不停下腳步。其實他本就是一浪子,向來散慢,放蕩不羈,這點雨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曾經有過很多次,下著比現在更大的雨,他也照樣閑閑散散的前進,但這次他剛好他停下來的地方麵前有座破廟,於是他便走了進去,發現裏還有其他人,當屋內那人驚訝地望過來時,那一瞬間他還沒晃過神來,以為自己在做夢。
居然想人想到出現幻覺了,張羨情啊張羨情,你真是沒救了。
“羨情兄。”直到溫軟的聲線傳來,才驚醒般的回過神來,眼角瞟見內裏的另外幾人,在看到胤禛時愣了一愣,隻一瞬間又回過神來,一如往常般笑著對胤禩道:“人生真是何處不相逢啊,八弟。”
“羨情兄,許久未見了。”
“確實很久未見了,沒想到又是在一個雨天見到八弟你……”說著又看了看胤禛。
聽見腳步聲傳來,胤禛略微吃驚,沒想到胤禩竟認識這人 ,不由驚訝的望了過去,對方有些麵善,他身上有股懶懶的氣質,好似天塌下來也不在乎一般,臉廓俊朗,和十三出奇的相似,就著這一點胤禛已對他放下了戒備。
羨情進廟後也換了身衣服。為二人一一介紹,又虛寒了一陣子後,廟內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火苗靜靜的燃燒著,風灌進去破廟之中,雖已換上了幹燥的衣服,但胤禩仍忍不住一陣瑟縮。
“冷?”胤禛又往胤禩方向靠了靠。
“還好。”
見狀小三子立馬往火堆裏丟了些木材,小數子也到一旁又撿了些來。
一陣忙碌之後,空氣中又隻聞柴火燃燒時所發出的劈劈啪啪聲。
抬眼望去,見羨情正坐在另一邊對著火堆出神。
難得見他也有這樣的神情,在他影響力羨情一直都是笑著的,痞痞的,懶洋洋的,天塌下來也不在乎似的。
“難得能在這種地方見到羨情兄。”胤禩一笑,開口道。
“這種地方?”羨情挑眉看向胤禩,道。
“萬花叢中過葉片不沾身的羨情兄,居然又一次如此狼狽的出現,想必又是被那個紅顏知己追的無處可躲了吧。”胤禩笑笑的陶侃起羨情來。
“可不就是,於是又跑進八弟你的地域範圍避難來了,誰讓你是我的福星啊。”
二人不由的想到那一次在含香居‘初次’見麵的場景,麵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沙沙雨聲,自破舊的窗外瀉入廟內。
外麵雨依舊不急不緩淅淅瀝瀝的灑落著,打在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不知是天色的原因,還是天氣的原因,四周的景色變得有些模糊,幾個人依舊那樣坐著,小三子、小數子忙著準備晚膳,胤禩和羨情有句沒句的閑扯著,胤禛還是沒有講話,坐在一邊安靜聽著他們。
“哦,這麼說來,羨情兄自從上次離京又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有趣到談不上,江湖兒女各個皆是如此。”羨情拿起一旁的樹枝撥了撥火堆,又抬頭望向胤禩,道:“靈君飛鴿傳書說杭州城內有一男一女正在尋我,而且已有些時日了,正好現下無事,沒想到竟然能在途中遇到八弟你。”
一直在一旁靜靜坐著的胤禛一直在觀察胤禩,看他笑意吟吟,甚至連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曾常在麵上的標準的憂國憂民式的神情再難見到,更多的是完全純粹的眼神配合著溫溫的表情,像要將人的目光吸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