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段(2 / 2)

老北京人非常重視洗三,薑府祖籍雖不是北京城的,但在這邊已經傳了好幾代,老北京人的風俗也學了不少。

我生長白那會兒坐月子,二爺身子不好。洗三的事情全權由老太太負責了,我知道那回事,卻根本不了解。榴喜的這兩個姑娘洗三,卻是由大奶奶負責。

老太太如今是決口不提榴喜的事情,大奶奶總算是學乖巧了些。

幼兒洗三的儀式比起滿月和抓周更繁瑣更隆重。我和二爺不過是觀禮的,都看得頭大。

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物事,滿滿堆了兩個盆。午飯後開始設香台,挨個兒祭拜了瓊霄娘娘、雲霄娘娘、送子娘娘、痘疹娘娘等十三位神像。然後,由穩婆按照程序從頭到腳幫新生兒過了一遍。

我們這些親屬則往那盆裏放黃白飾物。據說,也有放喜果的。隻是薑府家大,萬不能寒酸了。這些東西,終歸是要到穩婆的兜裏去。

頭要洗幹淨,還要掛上花兒葉兒,臉部包括嘴裏舌頭也不放過。身子、肚臍眼兒看得我心驚肉跳。這肚臍眼根本還沒有長好,居然要用挑臍簪子清洗。老天,虧得我的長白也度過了這樣的酷刑。我若是生下一個,絕對要想辦法避了這洗肚臍眼。

兩個新生兒是女孩,可憐兮兮的要被那出生起就浸在香油裏的繡花針來穿耳。兩個娃被紮得哇哇大哭,我聽得心酸,忍不住就要抱著那孩子好好安慰一頓。偏偏,這孩子不是我的,我不能造次。至於老太太大奶奶等人,小孩的哭聲越響亮,她們越欣喜,覺得是福兆。

榴喜沒有出現,府裏的人心知肚明。府外不知情的也不訝異。榴喜隻是個姨奶奶,又在坐月子,沒有她出現也很正常。

有洗三這件事情打岔,老太太似乎已經完全原諒大奶奶,絲毫沒有為難她,一句重的話兒都沒有。

之後,府裏就放出了消息:姨奶奶因難產去世。

再無其他,一個姨奶奶一個妾,一個養在府裏無父無母的丫頭,可買可賣。在府裏通報一聲,便算主子大恩大義了。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然而,才過了三日,老太太便將府裏的人全部聚到了她房裏。

我們後輩請過安之後,老太太咳了咳直接開門見山:“榴喜姨奶奶難產過世,玳珍一人又要打理府裏的瑣碎事情,又得照顧伯澤和兩個孩子,怕熬壞了身子。前兩日,你可不就暈倒了兩次?

這樣吧,我打發牙婆子尋了聰明伶俐德容兼備的好姑娘,喚韶怡的,伯澤收了,也好幫一幫玳珍。”

“娘!”大爺向前,“榴喜剛去,我和玳珍心裏都很悲傷,這時哪裏能再添人?”

老太太眼睛微闔,臉上波瀾不驚:“那姑娘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兒,隻是家裏敗落了才淪落到做下人的地步。伯澤,你可不要嫌棄了姑娘家。玳珍,你往後也要以德容下,勿做了那狠妒之婦。過一會子,我就把那姑娘送過去。”

大爺還要推脫,大奶奶忙上前,道:“多謝娘的關心,有娘的關照,薑府定當子孫延綿。而且,有新的妹妹幫忙,玳珍也萬分欣喜,實實在在感激娘的體貼。”

大奶奶千恩萬謝開心地答應了,大爺臉上有不願也隻得生生吞了下去。

我總算明白大爺如何就對大奶奶死心塌地了。看這樣子,多賢惠多能犧牲自我多能忍受委屈的媳婦兒呀。大爺,怎麼可能不感動?

老太太歇了歇,又說:“伯澤屋裏的事兒多,倒是現在仲澤屋裏的事兒卻少了。仲澤現今好了,長白也長得不錯。七巧,從明日起你暫且替代玳珍管理這府裏的事情吧。”

這事兒一說,大奶奶臉上的神情瞬間就變了。饒是她,也沉不住氣了吧。屋裏靜悄悄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我身上。我已經顧及不了那麼多,心中愕然,這事兒怎麼扯到我身上了?我有些呆愣,虧得二爺及時掐了掐我的手心,我才反應過來。如果,能夠掌管府裏的事情,許多事情應當就好辦了吧。隻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做,前世娘也沒有教過我管家。

可這時候由不得我倒退,我硬著頭皮應道:“七巧願意為大嫂暫時分憂,請娘放心,七巧定當盡力。”

“好,這事兒暫時就這麼定了。”老太太道。大奶奶臉上刷白,卻隻能點頭應了。我心裏卻突突地,明知盡力也未必能做好。

不等我詫異,老太太又開始說道:“還有一件事。季澤的婚事也定下了,是程大夫家的蘭仙姑娘。季澤,這些日子,你好好呆在家裏,哪裏都不許去。可別叫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聽了你那些荒唐事!”

老太太怎麼了,突然了做了這麼多決定。而且,還是程蘭仙,書裏成為三爺妻子的那個女人。我心裏突突地,卻埋下頭盡量躲在二爺身後。三爺,是一個避諱呀。

老太太的語調一如既往的平淡,大奶奶不敢駁了她,我不敢駁了她,三爺卻敢。

三爺嘎嘎刺笑了一番,大聲道:“那程蘭仙是誰,我不認識,如何能娶她?”

三爺語氣不善,老太太不惱不怒,道:“婚姻原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