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堆著笑,道:“雲澤,你誤會了。我哪裏是去告狀。我當家,隻是將府裏的事情稟告給娘親。畢竟,這府裏是娘做主,總不能瞞著她。”
“哼哼,是不是告狀,你自己心裏清楚。像你這樣的,我和你多說幾句話,都是浪費口舌。我警告你,我的事情,你少管。既然你知道這個屋裏是我娘做主,就記得,我做的事情,都是我娘同意的。”
雲澤說得既得意又泄憤,許是她的嗓音太高了,隱隱聽到了長樂哭泣的嗓音。我心中忽地閃過一個念頭,可憐兮兮地說道:“雲澤,你不能這樣,二嫂也是為了你好啊。你畢竟是個姑娘家家,總是往外跑對你的清譽也不好。再個,這錢,還是要節省著來花。雲澤,你要相信,二嫂絕不會害你。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為你考慮。”
我說得越是可憐兮兮,雲澤臉上的怒氣便越重,無奈地說道:“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可惡?我二哥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你這不是要蓄意斷了府裏的財路嗎?我娘和大哥都想清楚了,就你是死頭腦。我還真懶得和你說話,你的好心就收起來,多為你自己考慮吧。真是死腦殼!”
雲澤鄙棄地罵著,轉身走了。步子十分快,似乎在二房多呆一分鍾都是煎熬似的。我望著她的背影,有些恍惚。老李嫂子從一旁的屋子側出頭來,關心地問道:“二奶奶,您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問道:“長白和長樂可好。”
老李嫂子歎了歎氣,道:“長白在西廂房和私塾的施先生識字,也不知道聽見了沒。長樂被嚇得哭個不停呢,哄也哄不住。”
“……”我輕輕說道,“二爺快要回來了吧。”
“是呢……”
雲澤當家
我看著老李嫂子不停地笑,笑得老李嫂子呆愣起來。半晌,才晃過神來,輕聲道:“二奶奶,我懂了。”
回到屋裏,看著窗外開始陰沉的天氣,我坐著,慢慢思考著,醞釀起自己的情緒來。
我沒有想到,老太太已經糊塗到了這等程度,她由著雲澤和大爺胡亂糟踐府裏的錢財也就罷了,居然在我提醒過她之後,繼續去慫恿雲澤,連什麼事情該說什麼事情不該說都拎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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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澤的性子我知道,她就是那種洋人的習慣學了半縷的人,直來直去,並不會撒謊。隻怕,老太太是真的老了。
其實,沒有那麼難受。從來都不敢將自己交給任何人,也從未奢望過老太太能真正疼愛自己。想要抓住的,隻有二爺與自己的孩子。如果,這個家一定會毀了,我至少要為自己在乎的人留條後路。
開始回憶,想起前世已經開始變得恍惚的難過事,想起長白被陷害時的驚嚇,想起二爺在將軍府闖禍的事。回憶著回憶著,便開始傷感起來。
不多會兒,老李嫂子抱了長樂過來。長樂依舊在哭,眼睛都腫了起來。我接過長樂,隻是默默垂淚,沒有去哄。長樂見我不哄他,越發傷心起來。咧著小嘴,哇哇大哭。
“七巧,我回來啦。”
是二爺清越而醇美的嗓音,音調上揚,今天的生意應當很順利。若是平時,我早就迎了出去,今日卻紅著眼圈,緊緊地抱住長樂。老李嫂子站在我身旁,搓著手唉聲歎氣。
“七、巧?”二爺推開門來,道,“天晚了,怎麼不點燈呢?”
我揚起頭來,望著二爺。二爺見情勢不對,忙用火鐮點起油燈,端著走到我身旁。見到我的模樣,他身子一愣,問道:“七巧,怎麼了,有什麼事,你告訴我呀。怎麼長樂在哭,你也在哭?”
我搖著頭,眼淚流得越發快,就是不開口。眉頭緊緊皺著,抿著唇。
二爺忙放下油燈,坐到我身邊,接過長樂,細聲哄了起來。見我依舊在哭,又要哄我,又要哄長樂,有些捉襟見肘。無奈,他隻得問老李嫂子,道:“二奶奶今天怎麼了,是不是有誰來家裏了?”
我搖著頭,道:“沒事的,誰也沒來過。二爺,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我隻是突然有點傷感。”
老李嫂子為難地看了看二爺,又看我。
二爺急了,豎眉怒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可能沒事,七巧從不會哭著卻不說理由,定是遇到極大的委屈了。老李嫂子,你說,有什麼事,我擔著。”
老李嫂子無奈,隻得說道:“回二爺,今個兒雲澤小姐來過,小姐她……”老李嫂子瞥了瞥我,不敢再說下去。
二爺沉下臉來,道:“說,到底是什麼事情。雲澤日日都很忙,不是很少過來嗎?”
我攀著二爺的胳膊,嗚咽著輕聲道:“二爺,真的沒事。算了,算了……”說著算了,我的話語卻無比淒哀。老李嫂子跺了跺腳,下定決心一般,道:“算了,我說吧。二奶奶要是責怪,就責怪我吧。”
我驚呼,連連阻止老李嫂子。二爺臉色陰沉,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