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著大爺的眼光往外一看,果真見一個穿著舊式灰袍衫白須白發的老人,在下人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雲澤的好心
最終,還是與二爺妥協,將為老太太診治的任務交給了大爺請來的大夫。
那大夫姓王,是前朝遺老,據說是從太醫院出來的,醫術出神入化,可起死回生,很得眾人景仰和信賴。雖然和二爺都傾向於送老太太與洋人醫院診治,但見王大夫的聲譽那麼高,便放心了許多。戴維醫生請人來詢問過,隻得婉言謝絕。
接下來的日子,雜貨鋪照常開業。隻是一應事宜都叫給了老李,二爺每天留在府裏陪伴老太太。
老太太的情緒穩定了許多,不再大喊大叫。隻是,性情越來越沉悶,有時候坐在椅子上,能夠整天發呆,誰和她說話也懶得搭理。漸漸地,似乎已經認不出和二爺了。偏偏,一直很信賴大爺,二爺難受,卻沒有絲毫法子。
按照王大夫的診治結果,老太太的腦子很正常,沒有絲毫異變,隻是因為年老體衰,記憶不好,身子太過虛弱,這才會有諸多異狀。人的老去是誰也控製不了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多陪陪老人,多和她說說話,再輔以湯藥治療。
年老嗎?年紀的確大了。可是,也不過五十多歲。對方是前朝禦醫,他的診治結果切合了老太太和大爺那一幫人的需求,的疑惑隻能深深埋在心底。
日子沉悶、混亂!雲澤的管理下,主子不像主子,下人不像下人。偏偏,她學了洋人人人平等的觀念,將府裏對下人的各樣約束條件全數廢除,不需要下跪不需要施禮不需要鞠躬,與主子一同安歇,吃用規格也大幅度提升。
雲澤的人人平等並沒有讓下人感激,並沒有像她所說的,下人心甘情願勞作,下人愉快地勞動,對主子的服侍便越加細心。反倒是攀比之風盛行,原本應該幹活的時候,都用來攀比每日的吃穿住用了。需要用人時,找不到人。主子渴了累了,下人卻姍姍來遲。←思←兔←在←線←閱←讀←
不管雲澤如何安排府裏的下人,二房的仆從決不能那麼隨意。要麼,便想辦法贖了身;要麼就求雲澤,將他們安排去別房。否則,就安安分分地呆在二房,謹守做下人的本分。
這麼一來,二房的仆從去了大半,隻留下了幾個忠心耿耿的下人,如祥雲、小六……當然,也成了某種舊社會的餘孽,為雲澤所不齒。
三房那邊,三奶奶原本就有身子,下人個個怠慢,這麼一來人手越加不夠。好在,鳳簫性子直,說話沒遮沒攔,卻是個護主的,將三奶奶伺候得還算周到。
一切都是混亂一片,老太太的身子不見好,反倒日漸消瘦下去。就在這樣的薑府,三奶奶生下了長馨。老太太完全不能再管事,當家的雲澤沒有經驗,請穩婆、洗三等事一切從簡,就連長馨的名字,也是三爺親自擬的。
三奶奶心中不悅,鳳簫跑去雲澤那邊大鬧了一通,雲澤將三爺以往的花天酒地胡亂花費全部搬了出來,將鳳簫熱潮冷諷趕了回去。
因著家裏的混亂、老太太的病,二爺一直寡寡欲歡,不好提出分家的要求,隻能細細抓住雜貨鋪的收入,趁著有薑府提供的日用吃住,盡量將所得利潤存進了萬寶通銀行。
隻是,做人實在是難。雲澤與大爺那一家子人,實在沒有辦法親近他們,與他們虛與委蛇。所能做的,隻能盡量低調。可是,就算是如此,依舊不得安寧。自認為當家自認為應當關心府裏每一個人的雲澤,往二房跑得越來越勤快。因此,與她關係很親近的趙麗娜小姐,便也成了二房的常客。
趙麗娜據說是最受上層人物喜歡的名媛,無數商人富賈都以能獲得麗娜的歡心為榮。在這個時代,趙麗娜的確算得上一個非常時髦的女子。烏黑卷曲的彎發,用白色小玳瑁束著,隻在臉頰垂下幾縷。深灰的黑眼窩、線長的睫毛、火焰的紅唇,短小的改良旗袍將豐滿的身子襯得越發□,潔白的皮草披肩增添了她的貴氣。
看起來,的確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
隻是,這種在各個商人權貴之間周旋的女人,若真是有過硬的背景,是世家名媛,雲澤怎會隻字不提她的身世?難道,不過是一朵無根的交際花?
這些日子,雲澤變得無比有耐心,想著一個個話題與二爺閑聊。不知不覺間,敏[gǎn]地發現,雲澤嘴裏“麗娜”這個詞出現的頻率實在是太高了。
很不喜歡趙麗娜,看著她,心中便湧起一股反胃的情緒。極少如此明顯厭惡一個人。不得不說,與趙麗娜那一直緊緊追隨二爺的火辣眼光,那微微翹出、嫵媚地對著二爺添舌的鮮紅信子有關。在眼中,趙麗娜的舌,早就成了美女蛇嘴裏的信子。更何況,那身打扮,實在太像風月場的女子。
二爺似乎也察覺到了異常,時時找借口避開。可是,雲澤與趙麗娜卻影影相隨,讓人無法避忌。二房,可是有兩個小孩子,趙麗娜那種抽煙的女人,實在是不歡迎。
和二爺的不喜情緒,鮮明地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