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放回金盤,盛煜亦長身而起。

“外間還有賓客,走吧,母親。”

語聲清冷,並無新婚的笑意,是他行走京城一貫的淡漠姿態。魏夫人含笑動身,旁邊有位姿儀甚美的少年竄上前,宣稱兄弟們好容易逮到機會,定要將他灌醉,便與人一道擁著他走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屋門闔上時,魏鸞挪開花扇,輕輕舒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開始,更新時間固定在早上8點哈,周日早上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仙女們周末愉快=w=

第6章 新妝

盛家這場婚宴辦得熱鬧盛大,廳堂上賀客如雲,庭院裡酒菜濃香。

隔著幾重院落,魏鸞卻聽不到宴席的動靜。

好在盛夫人頗為體貼,待旁人離去後,便命僕婦送來了幾樣精致小菜,菜色都是姑娘們尋常愛吃的,火腿玉蘭湯、蜜煎櫻桃、酥骨魚、間筍蒸鵝四樣,外加一碗梅花湯餅。飯後端來糕點果脯,裡頭有碗酥酪,當真是雪腴霜膩,奶香誘人。

魏鸞舀一勺送入口中,隻覺沁入肺腑,洗盡疲倦。

於是稍作休息,靜候盛煜宴散歸來。

屋捨寬敞,上等花梨木造的整套床屏幾案貴重儼然,看那紫紅成色,擺了應有兩年,卻沒半點日常用過的痕跡。想來盛煜素日裡公事繁忙,甚少到內院歇息,這些家具擺在此處,應是積年落灰,並未盡其所用。

那麼她呢?

盛煜奉旨娶了她,卻心不甘情不願,往後會如何相待?她當如何與他相處?

想到那張峻整淡漠的側臉,魏鸞漸漸有些忐忑。

她跟那個男人原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

若說兩人間曾有半點關聯,那就隻有貴女皆知的過節。

……

那還是前年深秋,盛煜剛升任玄鏡司的統領,根基不深卻驟然手握大權,難免受人矚目。彼時盛煜回京不久,還沒混出如今眾人敬畏的威儀,高門貴府的宴席上還會有人談論他。

有次上林苑馬球會,眾貴女瞧見盛煜隨侍君側,又暗中議論。

據說這位盛統領雖在玄鏡司這種衙門,卻有逸群之才,文武兼修——

論相貌,雖氣度威冷些,在京城也是拔尖的。論身手,他父親盛聞天是千牛衛將軍,禦前佩劍侍列之人,他幼承家學,身手出眾。論才學,他雖深藏不露,卻曾得過那位滿腹經綸的中書令的贊賞。

唯有一樣缺陷,就是他的出身。

盛煜是個外室子。

他的父親盛聞天是個忠君耿直的武將,自成親後身邊唯有發妻相伴,夫妻感情甚密,從未添妾室通房。二十五年前,他卻忽然抱了個繈褓裡的嬰兒回府,說那是他在外養的外室子,因外室生子時血崩而死,便將孩子帶回府中教養。

驟然聞此噩耗,盛夫人差點氣得吐血。

後來盛夫人鬧了幾場,還想暗裡找那外室的親眷算賬,盛聞天卻極力維護,不許她追究。

此後多年,盛聞天教養這外室子比對親兒子還上心,盛煜也不負所望,自幼事事出眾。十三歲時他便入了玄鏡司,未及弱冠便已統率一方事務,後來升任副統領、統領,一路腳踩青雲般扶搖而上,羨煞旁人。

那天貴女們議論的便是他這出身。

說盛聞天已經是美男子了,誰知盛煜的相貌更勝其父,也不知她娘親是何等美貌,才能誕下如此男兒。

也有人對他的身世藏有成見,嫌棄是外室所出。

——正巧那陣子寧遠伯府裡鬧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