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繈褓裡的孩子啊,經得起什麼折騰?無數猜測瞬間湧入腦海,魏鸞死死握著雙手,察看周遭痕跡。
染冬從未見她如此失態,忙應命而出。
外頭候命的嬤嬤聽見動靜,情知是出了事,趕過來瞧。
魏鸞一眼掃見,忙問道:“方才可有人抱著孩子出去?”
“隻有孫嬤嬤抱著小殿下出去,再無旁的。”那嬤嬤認得魏鸞,答得頗為恭敬,上前瞧見搖床裡空蕩蕩的繈褓,霎時臉色也變了,“怎會這樣!奴婢奉命在殿外值守,周遭往來都看守得極嚴格,不可能有人藏了孩子出去呀!”
沒有孩子出去,那麼……
魏鸞猛地想起什麼,繞過搖床,撲向屏風隔開的暖榻。
暖榻上鋪著錦被,裡側卻微微凸起,她一把扯開,看到周昭蘊躺在榻上睡得正熟,唯有那身衣裳被脫去,隻剩白色的中衣蔽體。看守的嬤嬤說,孫嬤嬤抱了周昭蘊出門,若她沒說謊,那麼孫嬤嬤抱走的,必定是穿了周昭蘊衣裳的阿姮!
三歲的孩子與三個月的孩子體格雖迥異,裡頭加以偽裝,旁人未必會留意。
更何況周昭蘊是永穆帝疼愛的孫兒,睡醒了懶得走動,叫嬤嬤抱著來去都是常有的事,誰敢盤查?衣裳裹好,帽子一遮,想蒙混過關簡直太容易了!
魏鸞心頭狂跳,臉色幾乎煞白。
那看守的嬤嬤也慌了手腳,一麵喊侍衛進來,一麵滿屋子翻找,很快就在床榻底下找出了奶娘——她應是被藥迷暈過去了,呼吸如常,喊叫拍打時卻並無半點反應。從魏鸞離開到此刻,前後不到半炷香的功夫,能在這樣短的時間裡調虎離山、偷梁換柱,顯然對方早有圖謀。
孫嬤嬤劫走小阿姮,究竟是想做什麼!
魏鸞猜不到,但當務之急是設法盡快攔住!
她片刻都不敢耽擱,出了流華殿,問趕來的侍衛和宮人,確信那位嬤嬤並未說謊後,拔足便往麟德殿狂奔而去。
自幼出入宮廷的天之驕女,行事想來沉穩而從容,這是頭回失態,渾然不顧。
周遭內侍宮人紛紛側目,魏鸞也顧不得旁的,提著裙角發足狂奔。她這輩子從沒跑得這麼快過,一口氣提在嗓子眼裡,心跳快得像是要破胸腔而出,道旁往來的人皆成了虛影,她隻竭力尋找那張熟悉的威儀臉龐。
終於,在北苑與前朝相隔的宮門口,她撞上了永穆帝。
皇帝走得比她還快,氣喘籲籲。
看到魏鸞瘋了似的跑過來,永穆帝臉色愈發肅然,當著滿宮的眼睛不能失儀,隻促聲道:“怎麼回事?阿姮不見了?”
“是孫嬤嬤!”魏鸞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侍衛說孫嬤嬤抱著昭蘊出去了,但昭蘊還在睡覺,她抱的是阿姮!奶娘被人迷暈,也隻有她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做手腳。皇上,得趕緊派人攔住她!不能讓她抱著阿姮離開北苑!”
她疾聲說著,雙腿發軟,跪在皇帝跟前。
永穆帝忙命人將她攙扶起來。
換在往常,宮裡若出了這種事,總得問明了緣由才好行動,畢竟深宮不比別處,真假虛實混雜,更關乎皇家威儀,舉動輕率不得。不過的稟報簡要而清楚,以她在盛煜身旁的穩重行徑,永穆帝也信得過她的判斷。
更何況,失蹤的是阿姮。
比起昭蘊和昭庭這對堂兄弟,那個嬌軟的小女孩在帝王心頭有極特殊的分量。
永穆帝稍加沉吟,當即命人封鎖宮門,嚴查出入。
而後匆匆趕往流華殿。
因這一番鬧騰,原本安睡的周昭蘊也被吵醒,正惺忪著眼睛坐在那裡,茫然看著周遭眾人。永穆帝問了他幾句話,昭蘊隻說睡著時孫嬤嬤還在身邊,醒來就不見了,旁的也不知情,反倒被這陣勢所驚,不自覺地往角落裡縮——經了章念桐被廢和周令淵被禁的事,對於這樣的大陣仗,他多少有些驚弓之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