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該被牽扯進戰局,更不該無端受苦。

她剛生完孩子,身體都尚未痊愈,從京城到肅州數百裡的顛簸折磨本就難熬,若在章孝溫手裡多耽擱,誰知道會受怎樣的苦楚?事關魏鸞,盛煜做不到權衡利弊,做不到坐視不理,他隻想盡快將她救回懷裡。

旁的一切,都在其次。

屋中片刻沉默,趙峻瞧見他神情裡的堅決,終是沒再多說,退後兩步讓開。

盛煜遂取了先前探到的涼城輿圖,招呼盧珣兄弟倆過來,商議可能混入涼城的法子。旁邊趙峻沉默站著,目光在兩副輿圖間逡巡,擰眉⊥

章太後薨逝後,魏知非還數次暗中遞信於他,勸他認清大勢,切勿以卵擊石。

奈何這事由不得章維做主。

他並非章孝溫的長子,在父親跟前說話的分量也有限,試著勸說了幾次,皆被父兄劈頭蓋臉斥責了一通,說章氏已無路可走,唯有拚死一搏。章維也明白,這些年章氏仗著軍權和後宮肆無忌憚,幾乎成劃地而治之勢,早就成了永穆帝眼中最鋒銳的刺。

即使章家歸降,也不過是步鎮國公後塵。

外戚做到這份上,往前尚有活路可覓,往後卻是粉身碎骨的深淵,沒半分退路。

他不可能背棄家族,更沒有力挽狂瀾扭轉局麵的本事,唯有與父兄同行。

而對魏知非,於公,兩人身處勢不兩立的敵軍陣營,到最後拔劍相向亦在所難免,但於私,兩人卻有深厚的生死之交,更欣賞彼此的才能。以至於此刻瞧見魏鸞,章維最先想到的也不是她曲園少夫人的身份,而是魏知非的妹妹,他的表妹。

但相隔千裡,她怎會出現在此處?

章維不由看向父親,欲問緣故。

而章孝溫的目光則仍落在魏鸞身上,迅速打量過後,瞥見兒子疑惑的神情,隨口道:“昨日我說周月柔送了份厚禮,便是說她。盛煜跟魏知非咄咄逼人,卻不想後院失了火,有這麼個人質在手,倒是天賜良機。”

周月柔是新安長公主的閨名。

章維不知她怎會來這手,卻聽出了言下之意,愕然道:“父親打算拿她要挾盛煜?”

“有何不可?”章孝溫橫眉。

章維看了眼魏鸞,“沙場爭殺都是男人的事,成王敗寇全憑真本事,將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卷進來,拿去要挾未必,說出去怕是不妥。”

“並無不妥!”

微啞的聲音,並非出自章孝溫,而是從門口傳來。

章氏父子愕然抬頭,魏鸞亦脊背微僵,下意識回頭望過去。

一道極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中。

是廢太子周令淵。

……

比起章氏父子和軍中眾將的征殺籌謀,周令淵在這場戰事裡,除了充當章孝溫扯出的大旗外,並無旁的事情可做——幼時名儒教導,年長後參議朝政,他所學的多是如何治理朝堂,跟群臣打交道,卻從未碰過兵法。

既無韜略可調兵遣將,又沒法上陣殺敵沖鋒陷陣,成了實打實的擺設。

而他的麵容氣度,也與從前迥異。

魏鸞印象裡的周令淵溫潤如玉,行事溫和,清秀的骨相襯以貴重氣度,錦衣玉帶自有翩然風采,尤其那雙偏似桃花的眼睛,曾令無數貴女傾慕。便是後來遭受挫折,性情裡添了幾分陰鷙,將她囚困在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