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著頭,沈徽眼神晦澀,容與看不透徹,於是起身欲去擷芳殿,誰知還沒站穩,衣襟已被沈徽拉扯住,他皺著眉,像個孩子一樣無助,也像個孩子一樣委屈,用鼻音咕噥著,“別走,朕不要你離開,你……”
這腔調真是難拿,容與回眸對他笑了笑,又俯下`身去,不過一個簡單的動作,做完之後,他的心跳卻像是漏跳了一拍。
沈徽的手撫上他的臉,瞳仁亮得灼人,“我說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再不能讓你離開我,再不能看你涉險,我給你的權利還不夠多,才會讓你為人製肘。”
一滴冷汗順著額角蜿蜒而下,他避開沈徽的視線,盡量含糊其辭,“皇上給臣的特權足夠多了,臣不能再逾越……”
“你明白的,”那雙手沒有挪開的意思,順著他的下頜一點點摩挲,指尖、眸光都是輕柔的,“沒有逾越,朕隻是舍不得你。”
多麼溫柔的聲音,多麼繾綣的告白,偏偏讓聽的人隻覺毛骨悚然。
容與不動聲色的向後退,一麵別過臉,可臉上餘溫殘存,和曾經方玉的撫摸完全不一樣,心理再如何抗拒,身體的反應是真實的——他方才,似乎有些享受那片刻的纏綿。
“皇上,”他念茲在茲,打起精神負隅頑抗,“臣說過不會離開,也說過盡我所能報答聖恩,臣說到做到。”
如同死水微瀾,沈徽對這樣的表忠心全無反應。容與沒辦法,決定正視他。其實心裏多少能明白,沈徽今夜算是受了些刺激。再沒有愛,做過夫妻總有恩情在,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煙消雲散,沈徽無情歸無情,也還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有多渴望親情,從他念念不忘缺失的部分就可以窺見一斑。容與呢,有多少來不及釋放的溫暖,從他背負了上一世親緣時起就已埋下深深伏筆。
麵對的是人間帝王,也是個渴望關愛的年輕男人,同樣的孤獨,不過是以不同的麵目呈現,沈徽肆意、驕傲,此時此刻,他卻分明感受到他在強撐,還有他的不安。
收斂內心波瀾,容與看著他,柔緩的笑了笑,“皇上如果難過,可以發泄出來,臣不會說出去,憋在心裏會憋出病的。”
情緒應該得到合理釋放,這是現代人的觀點,也不知道這個受了帝王術教育的人,能不能突破自我,讓個性徹底解放一回。
眼見效果不甚好,他決定再試,“臣借肩膀給皇上靠,您靠著,如果想哭盡量哭出來,不必壓抑,臣永遠都不會向外吐露半個字。”
難為他仍是一派赤誠,虔敬之餘居然還有洞悉一切的體貼,可他想做什麼,臣子更兼兄長麼?沈徽笑起來,幹脆地,往前靠了靠,容與配合的半跪在他麵前,那麼把頭靠上去就能如他所願?仰唇一笑,他的視線卻偏轉一寸,落在旁邊那片柔軟之間。
猝不及防的覆蓋上去,之後沈徽看見了,對方堪稱驚愕的目光,拋下所有的避諱,就那樣直愣愣的盯著他,震驚得忘記所有動作,包括躲閃避開。
容與整個人傻掉了,是渾然忘我的呆了一呆,片刻之後才驚覺事情不對。士可殺不可辱!沈徽說那些曖昧不明的話也就算了,現在公然吻上來,是欺他軟弱不敢反抗,還是覺得他應該心甘情願回應他的親吻,事後再感激涕零能得他垂青!?
一個有妻子的人,小老婆剛離世,倘若有悲憤有不滿,他可以理解,但不能認同他應該宣泄在自己身上!
他終是涵養好,再氣憤也還是沒一把推開,理智的向後撤了撤,站起身,又欠身道,“皇上今夜情緒有些起伏,臣還是讓人備些安神的藥來,您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天亮自然會覺得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