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錄聞言怔愣一瞬,咽了咽吐沫無奈躬身應是,臉上帶著幾分出師不利的悻悻,告退出了乾清宮。
第120章 私會
等人都走了,殿內外恢複一派寧靜。沈徽略顯頹然地靠在椅背上,像是不願直視容與,半晌才道,“我也隻能做到這個份上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容與笑笑,看身旁沒有座椅,索性蹲踞下來,望著沈徽的臉,“怎麼會呢,你已經盡力了。依國法,我既涉案就該留在京裏隨時聽候聆訊,如此安排,已給了我極大的便利。”
沈徽默然,到底不甘心,打了一會兒小算盤,轉頭切切看他,“反正都說不許旁人上門騷擾,你是不是在宅子裏也沒人知道,幹脆喬裝陪我去泰山,一路上說不定更方便……”
見容與低頭笑起來,他又仿佛被窺破心事,臉上訕訕的,“我是不放心,怕他們暗地裏耍什麼把戲。我不在京裏,到底沒人護著你。”
真是患得患失,容與隻覺好笑,主動握了握他的手,“你安排得極周到,正和我心意。我在外頭比在宮裏更安全。這事我知道該怎麼處理,你隻管放心去封禪,等回來時,案子也就該有眉目了。”
沈徽看他堅持,其實心裏也清楚,放他出宮去,外頭自有西廠的人小心護衛,且隨時可以調派,他手裏又握有不少京畿官員的陰私把柄,想要拿捏住刑部不成問題。隻是難免關心則亂,又覺得委實對不住他,想想前些日子剛承諾過要護好他的話,如今這情形簡直就是打自己的臉。
心頭湧上不安,合著憤懣,沈徽蹙眉生出三分惱怒,揚聲喚了人進來,隻問,“太子可還在外頭?”
內臣回答是,得到肯定答案,沈徽不耐地揮手,“叫他不必作態,回報本宮好生思他的過,朕自會安排輔臣留京,免得他力不從心。”
這話說得極重,已接近斥責。想來沈宇聽了必是羞憤難當,然而麵上依舊得裝出恭敬模樣,甚至是誠惶誠恐,方能讓傳旨的人挑不出一絲錯漏。
隔日沈徽終是按原計劃離開京師,一路南下。容與也收拾妥當,帶了隨侍之人回到宮外自家宅子。
見林升等人搬了不少物事進來,闔府上下都甚是驚訝。方玉忙忙地迎出來,見狀是又喜又憂,不大好當麵問容與,便一把拉住林升,悄聲道,“究竟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做什麼出來休養,莫非是被貶了不成?前兒皇上出京,居然也沒叫他陪著,你老實說,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女人就是敏[gǎn]難纏,林升被問得直撓頭,“你別亂說,大人是什麼人,向來最得皇上信重!再說能有什麼事兒,你隻安心服侍好大人就是了。來了這半日,也不見你有個笑模樣,成日家盼著等著,這會子見了倒不高興?”
“你少和我花馬掉嘴扯閑篇,什麼最得信任,聖眷隆重,全是空話。”方玉丟過一記白眼,不屑道,“皇帝佬兒有幾個是講情的,這麼些年了,還不過是把他架在那上頭讓人恨著又怕著,拿他當刀使罷了。偏他還是個實心腸!”
君恩深重這類大道理,和女人到底難說分明,林升懶得多解釋,自去安置整理東西。倒是容與一朝出了宮,可是見天兒得空閑,接下來好一段日子過得好似度假一樣愜意。
可以一覺睡到天光,可以心無旁騖地放空,什麼紛擾雜事都不必理會,更沒有任何人敢前來打擾。
偶爾和方玉下棋閑談,或是在書房裏精心練字,一顆心漸漸安定下來,隻是終究不能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每到傍晚時分,還是會有西廠秘報的信函放置在他書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