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親暱。這孩子實在太乖了些,除了必要的事,比如餓了、尿了或病了,從來不鬧人,且最愛笑。

朱棣見徐青青似有疑惑地望著他們父子,問她何故。

徐青青暫且把疑慮拋卻腦後,笑著湊過來,見小冬瓜烏黑的眼睛滴溜溜地盯著她,‘啊啊’咧嘴又笑了。他禁不住母愛泛濫,要把孩子抱回來,朱棣卻不肯了,讓徐青青隻管看著便是。

徐青青體諒朱棣腿腳不好,便不跟他一般見識。

“用完早飯,王爺要繼續臥床休息,把腿養好了才能走路。”

徐青青一早起來就吩咐廚房做了養胃粥,待朱棣用完後,她為他重新塗了一遍藥。見膝蓋上的青紫情況更重,禁不住歎皇帝罰跪這一招未免太狠了些。竟然連飯和水都不給吃,若真跪出個好歹來,該如何是好,可都是嫡親兒子。

“不過輕罰,在自家人跟前丟臉罷了。若降爵罷黜,載入史書,便是在世人跟前丟臉了。”朱棣低聲告訴徐青青,其實沒那麼慘,並非滴水不沾。陪侍的宮人們都有分寸,讓若真讓三位親王跪死過去,他們都沒命活。

徐青青知道朱棣為了不讓自己擔心,故意把情況往輕了說。死是死不了,可也沒少受罪。

昨天朱棣剛回來,那會兒徐青青見他疲累想讓她早點休息,都沒敢多說話,自然也沒有多問。

“父皇還罰什麼了?”徐青青問朱棣。

“禁足反思,年也別想過了,過完年立刻就藩。”朱棣拉住徐青青的手,“倒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

徐青青一聽說過年不必進宮,反倒是他們自己在府裡過,雖要‘反思’不能熱鬧,徐青青還是忍不住有點高興。

“笑了?”

“王爺這麼難了,還關心妾身,妾身忍不住心悅。”徐青青有所收斂道。

“不像。”朱棣瞧出徐青青很開心能夠禁足,過年了,大家都喜歡熱鬧,她倒是恰恰相反。不過這點上,他們夫妻的想法倒是一致。

“年三十那晚,我們可以掃雪煮茶。”徐青青提議道。

朱棣目光深邃地凝視徐青青,似乎在探究她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王爺不喜歡?那就算了。”徐青青低眸。

“想書生了?”

徐青青依舊低頭,沒吭聲。

朱棣捏著徐青青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有話坦然說便是,不必忌諱,不會怪你。”

“王爺昨天進門那一刻,我恍然好似見到了他。”徐青青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瞞不過朱棣,“才剛那一句,確實是想試探一下王爺的反應。”

“他一直都在,你說得對,他就是我。”朱棣揉了揉徐青青的臉蛋,“但從今以後,隻有你能見到‘他’。”

書生代表朱棣最溫柔的一麵,朱棣這話無異於在向徐青青宣告:從今以後,他的溫柔隻給她。

“那我可信了,”徐青青開心地勾住朱棣的脖頸,“我會用我這一生來見證。”

“嗯。”朱棣在徐青青的臉頰上輕吻了一下。

“王爺的膝蓋不能亂動!”徐青青突然發出警告,頗有些詭異,朱棣隱隱覺得哪裡不妙。果然下一刻,徐青青的手就從他脖頸處抽離,迅速扯了他耳朵一下,人就飛快地彈開了。

朱棣怔了下,轉眼栽瞧她一臉‘小人得誌’的模樣,不禁失笑。

這時,丘福隔窗稟告:“將軍夫人風寒三日,歿了。”

徐青青便問朱棣紫英到底是真死假死。

“猜猜看,猜錯了你就乖乖過來。”朱棣慵懶地靠在軟墊上,姿勢隨意,卻清貴得很,嘴角的笑容淡似近無,更沒有什麼的特別勾人的眼色,但憑一張清雋的麵容便足以讓人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