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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心如死灰。
“那麽,”習月閉了閉眼睛,忽然一把抓過我的手,啞著嗓子說,“王先生,你帶我走吧。”
我看他一眼,有些驚愕,問:“走去哪裏?”
“天涯海角,越遠越好,遠到可以忘記所有一切。無論傷心的,痛苦的,快樂的,寂寞的……通通能夠拋開不顧。”
“傻瓜。”我吸了吸鼻子,感覺眼睛酸酸的,“這種事情,怎麽可能?”
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也想逃離所有痛苦。然而,除了死亡之外,再找不到任何解脫的道路了。
習月卻並不理會我,隻大睜著一雙黑眸,一字一頓的說:“王先生,帶我走。”
“別瞎想了,不可能!”
“帶、我、走。”
“小鬼,我警告你,再吵下去,我就揍人了!”
“帶我走。”
我實在不明白,他為何對這三個字情有獨鍾,竟能一遍又一遍,麵無表情的不斷重複下去。直聽得我頭暈目眩、神經衰弱,最後不得不伸手彈了彈他的額頭,萬般無奈的說:“好了,好了,算我輸給你了。下了火車之後,先去我家暫住一段時間吧。”
“……謝謝。”雖說是道謝,習月臉上的表情卻森冷森冷的,更像在給人下詛咒。
我頭皮一陣發麻,突然有些……不,應該是非常非常的後悔自己剛說出口的那句話。
火車繼續往前行著。
沒過多久,習月便也同王言那般,趴在桌子上睡熟了。
惟有我仍舊保持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睡意全無。隻消一閉上眼睛,王冰那渾身是血的模樣便會重現。
她確實應該恨我,因為,是我年少時無聊的愛情毀了所有一切。
“哈,哈哈!”想著,以手遮臉,喉嚨裏微微發出一些怪聲來。
既不是笑,也不是哭。
僅僅是……感到絕望而已。
隔了一會兒,我又動手從錢包裏翻出某張照片,低頭,最後一次親吻上頭熟悉的麵容。
“關、穎。”咬牙切齒的念出那個名字,然後將照片撕個粉碎,毫不猶豫的扔出了窗外。
愛情死了,全部都結束了。
從今往後,剩下的……隻有恨!
那家夥不是要報複我麽?
恭喜!
他幹得相當成功。
因為,這世上最痛苦的並非死亡,而是如我現在這般,生不如死的活著。
第十七章
雖然離家許久,但我那間破爛公寓還是老樣子。
房裏黑漆漆一片,既沒水又沒電,家具上積滿了灰塵,廚房中甚至還傳來陣陣異味。
幸好王言既乖巧又懂事,進了屋之後就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了,並不開口抱怨。至於習月……那小子根本沒神經,可以忽略不計。
我原先是打算收拾一下房間的,但想想反正以後也會弄髒,便幹脆懶得動手了,隻從抽屜裏翻出幾枚硬幣來,到樓下的小賣店打了個電話給李榮。
“李哥嗎?我是王淩。”
“小王?好久沒見你了,最近在哪混呢?發財了沒?”
我低笑一聲,掏掏耳朵,並不答他,隻問:“這幾天有沒有生意?”
“當然。”頓了頓,道,“今天晚上,去不去?”
“沒問題。”
敲定了時間地點之後,我又順便買了幾袋幹麵包和兩瓶礦泉水,回身上樓。
推門進去,一眼就望見習月和王言肩並著肩坐在角落裏,似乎正在說笑。我於是大步走過去,也在他們身旁坐下了,一人分一瓶礦泉水,再將麵包拆開了擺在中央,說:“吃吧。”
王言歡呼一聲,馬上開始狼吞虎咽。
習月則動手將麵包撕成小塊,再慢吞吞的往嘴裏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