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習月便又笑起來,慢慢垂眸望地,額前的散發幾乎遮住眼睛,毫無血色的薄唇勾出一抹妖異的弧度,一字一頓的說,“是一輛腳踏車。”
“啊?!”我聞言大驚,手指逐漸發起抖來。
習月卻始終是那副不動聲色的模樣,繼續笑道:“王先生你偷過那麽多車,是否還記得一輛藍色的腳踏車?瞧起來有些舊了,不過擦得很幹淨,是我最喜歡的……父親的遺物。”
“那輛車被偷了嗎?”
“是啊。”習月點頭輕應,終於從秋千上跳了下來,轉頭與我對視。
他黑眸又深又暗的,透過散亂的黑發灼灼的望住我看,眼波中暗光流轉,極是駭人。
……我從來沒有見過習月這副模樣。
手指抖得停不下來。
但我卻並不覺得害怕,僅僅是冷而已。
掌心冰涼冰涼的,好似連骨頭縫裏都透出寒意,費了好大的功夫,方才開口問道:“所以,你是來找我報仇的?僅僅為了一輛腳踏車?”
“對你來說普通得很,對我而言卻無比重要。你跟那幫人一起偷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或許會傷害到別人?有沒有想過,或許會因此付出代價?”習月的語氣時輕時重,蒼白的臉上掛著扭曲的笑容,完全不像個正常人。
我心頭一凜,脫口道:“你這個瘋子!”
“是啊,我可比關穎那家夥瘋多了。”習月一步步走到我身邊來,直勾勾的盯著我看,“你不猜猜看,我打算怎麽報複你嗎?”
“小言呢?你把小言弄到哪裏去了?”
習月仍是笑,微微歪了頭,反問:“現在你知道,失去最重要的那個人的感覺了嗎?”
我喘了喘氣,聲音完全哽在喉嚨裏,什麽也說不出來。
為什麽會這樣?
明明昨天還一家三口幸福的守在一起,怎麽轉眼就徹底變了樣?
簡直就像……一場噩夢。
背後不斷滲出冷汗,眼前陣陣暈眩,恨不得直接昏死過去。
對了,當初關穎背叛我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場景。以為伸手就能抓到幸福了,結果卻偏偏迎來極致的痛苦。
世界這麽大,我隻剩下習月跟王言兩個親人而已。
現在呢?
一個下落不明,另一個則完全是個瘋子。
哈!
這個就是我的報應麽?
我咬了咬牙,感覺眼角一片溼潤,卻硬是勾動嘴角,放聲大笑起來。直笑到喘不過氣了,才雙腿一軟,重重跪倒在了地上,喃喃的念:“隨便你愛怎麽對付我都沒關係,可是千萬不要傷害小言。”
習月原地轉了個圈,表情越來越古怪,問:“王先生,你喜歡我嗎?”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求求你放過小言……”我胸口痛得厲害,感覺身體已經完全麻木了,隻一遍遍的重複這幾句話。
習月於是展顏一笑,慢慢彎下腰來,與我前額相抵,輕輕的說:“放心,小言一直呆在家裏,我沒有傷他。”
頓了頓,突然身體一晃,軟軟的倒進我懷裏,續道:“而且,我以後也沒機會傷害他啦。”
“什麽意⊥
再然後,穿白大褂的醫生走出來,衝著我搖了搖頭。
我根本聽不見醫生說了些什麽。
我耳邊轟轟響著的,全是習月的聲音。
……王先生,我喜歡你……
我睜大了眼睛,卻再也見不著習月最後一麵。
因為眼前茫茫的,全是水。
我終於明白了,原來,這才是習月真正的報複。
讓我不顧一切的愛上他,然後再狠狠的將我拋棄。
永遠地。
(完)
已經不記得這篇文究竟寫了多少年了~
隻想說雖然虐了偷車賊,但我的新車還是沒有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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