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卻發了怒地吼到,他媽的我在你的眼裏就始終是個臭流氓是嗎!我說我真心喜歡你,你就他媽的不信是嗎!

還要再演下去嗎。齊皓說。

李文標把齊皓拎起來,齊皓睜開眼睛瞪著他。像有把火燒著,李文標的聲音卻出奇地平靜下來,齊皓,你笨得可以,該信的不信,不該信的輕易就被騙。

我知道我傻。齊皓訕笑。

李文標盯著他半晌,忽地把他放在床上,自己竄出了病房。

齊皓拔下滴液瓶。他隻想立刻離開這裏。他覺得窒息,他覺得自己好像在一個迷宮裏,到處走著沒有盡頭,轉過又回頭的路。當微微的光亮帶給他溫暖的時候,有人告訴他,那是幻像而已。

任由自己的步伐帶著他去任何地方,這一次,他到了家裏的小區,而不是江屹的那個別墅。

慢慢走上樓去,伸著手按動了門上的門鈴。門開了,迎上了父親的臉。爸……

他以為門會砰地關上,誰知沒有,但是父親轉身走了,母親奔過來叫,是小皓嗎?

是我。齊皓笑著說。他好像突然有了力氣。

門打開了,他進了熟悉的家。母親說,你終於出現了,我們都急死了,你這麼久沒有消息,跟你爸我們吵了好幾次。母親在他耳邊輕輕說,你爸也偷偷找你來著。

齊皓笑。笑出了眼淚。

一家人圍在桌邊吃飯,幾個姨都來了,這個說小皓瘦了,那個說小皓的臉色不好,齊皓當時有個幻覺,好像回到了剛剛進警隊的那陣子。什麼後來都沒有過,一樣。

可是,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些後來都清清楚楚地出現了:原佑,江屹,李文標,強暴,救命,死亡,販毒,開除……

父親還是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可是齊皓覺得無比地塌實。因為,他又覺得溫暖了,家的溫暖。

七姨打電話來說,暫時沒有什麼好工作介紹,不過有個超市的工作,問他願不願意去。

去。齊皓說。

他在那個超市上班,不大,在鬧市,他一個人,上貨,收銀。超市的老板每天過來一趟。

日子很舒服,家裏的人漸漸露出笑容,父親開始跟他說話了。

有一天他說,我一個老朋友有個女兒,這周日你去見見。

好。齊皓說。

齊皓和那女孩看了一場電影,送她回了家,臨走的時候,那女孩說,我們周二晚上去唱歌,你去不去?

我,不太會唱歌。齊皓說。

那女孩神色一暗。

不過,我喜歡聽歌。

他和那個女孩不斷見麵,但不能說是約會。他看到父親越來越多的笑容,很塌實。爸爸說,小皓,年輕人總是要犯點錯誤的,這,爸爸是可以理解的。上次,主要是在氣頭上,所以……

爸。沒關係。齊皓說。

和熙熙感覺怎麼樣?

她挺好的。開朗也漂亮,孝順也善良。

嗯。爸爸咧著嘴樂。

有個晚上,他出了自己的房間喝水。聽到了爸媽的對話,爸說,你看,兒子還是改好了,就說嗎,他那是一時走歪。年輕人都圖個新鮮。

媽說,我覺得小皓不是以前那個小皓了。

齊皓在黑暗裏哭了。

又進了一批貨,齊皓在架子旁忙活,最後一瓶礦泉水擺上架子的時候,他看到對麵的一雙眼睛,手立刻就軟了,瓶子掉在了地上,滾了開去。齊皓蹲下去撿瓶子,站起身時,對麵是一個人。不用抬頭,他也知道是誰。

深吸了口氣,他擺出一個微笑,對著麵前人說。真巧,來買東西啊?

是巧!江屹盯視著他。

哦。有事?

有。怎麼突然消失了?

噢。我的身份被李文標發現了,真失敗。

我問你為什麼從我身邊消失了?

我,我回家了。

那怎麼不告訴我一聲?手機號碼也不用了?

他能跟他說,他要脫離那個令他窒息的迷宮嗎?恐怕不行。見著他,是意外的心悸。卻也有渴望的興奮。齊皓啊齊皓,為什麼還是這樣。

我……

齊皓。我想你了。

我,最近交往了一個女孩,挺不錯的。感覺挺不錯的。

江屹的臉在無形中變色。

我父母也挺喜歡他的。我現在在這兒工作也穩定,而且,她可能也覺得我還行。我想,不出什麼意外的話,也許,不久,我們,就…….

他的話在江屹轉身離開的背影中斷了。

那是什麼感覺?塌陷?什麼塌陷了?他再也露不出一絲笑容。到熙熙來店裏找他的時候,他還是露不出一絲笑容。熙熙問,齊皓,不舒服?臉色怎麼這麼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