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過頭四處張望,又重新掃視到李深冉身上時,明白過來自己所處的真實環境。

他內心澎湃,激動得欣喜若狂:“原來我沒死!”

少年興奮地坐起來,他的手一抬,帶動吊瓶紮在手腕上的針,看得人心驚膽戰,李深冉急忙眼疾手快地按住他,將他摁回床上躺著。

“傷疤還沒好就忘了痛,”李深冉俯低身子,雙手壓在他身體兩旁,明顯是在生氣,“難道你就沒什麼話要對我說?”

“咦,咦?”麵對頭頂上可怕的氣壓,少年連番眨著眼睛,分明是不明白李深冉為什麼會用如此可怕的表情盯著自己:“難道我醒過來你一點也不高興?喂,李深冉,我可是救人英雄耶!”

對著這張又笨又得意的猴子臉,李深冉咬了咬牙,半晌才恨鐵不成鋼地笑了。

終究他還是被撈了起來,而不是沉寂於冰冷的不知哪方的水中,光是因為這一點李深冉心中的怒氣就被壓製了一大半。

他使勁地敲了敲少年的額頭,被迫躺平的人痛得大叫:“你想要謀殺我嗎!”

而後李深冉卻抱著他的頭,在他愣愣的時候,於他被敲的額頭烙下滾燙的一吻。

李深冉維持著一隻手撫著他額前的頭發,一隻手托著他後腦勺的姿勢,視線落在他被敲得通紅的額頭,對他說道:“英雄什麼的,以後讓其他人去當。你出了事我會擔心,知不知道?”

說完歎著氣,揉了一把他的臉。

好一回會兒,少年才伸出能夠自由活動的那隻手,搭在李深冉發熱的背上,“嘿嘿”幾聲,把臉埋在他胸`前,悶悶地笑了。

“如果還有下次,我盡量讓我的身體無法產生自我意識。”

跳水救人,現在回想起來,似乎確實就是當時他的身體產生的一種條件反射,少年的大腦思維那時還沒跟上,人已經身處水中。

而整個人在水中滅頂的無力感至今他還能不少分毫地體會得到,死亡從未有過的接近自己的生命。

失去意識之前,漆黑的世界裏,隻有李深冉的那張時常帶笑的臉清晰而真實地印在少年的眼前。

而那個時候他其實什麼都沒想,直到清醒過後的現在,再也見不到李深冉的後怕才以十分恐怖而絕望的姿態浮現在他腦海中。

少年不禁打了個冷戰,拉緊了李深冉的衣服:“李深冉——如果我死了,媽的,如果我死了——”他簡直不敢想象,自己如果真的掛了,李深冉該怎麼辦。

李深冉用被子裹緊他,拍了拍:“你不會死的。”

他十分懊惱於這隻猴子的神經究竟遲鈍到了怎樣的地步。人早已經救起來,自己也被人救了,連現在已經清醒了半天,他才明白最嚴重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李深冉的頭一直在發著暈,他頗有些無力地抱著被子裏微微顫唞的人,低低地咳嗽了兩聲,轉頭起身:“我叫醫生過來。”

聽到咳嗽聲,少年才驚醒剛才自己貼在他背上的手心是一片滾燙。

他一把拽住李深冉的衣服:“李深冉!”

男人回頭笑道:“什麼事?”

燈光下李深冉的臉色果真已經差到了極點,少年知道到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這個人一直不眠不休地照顧著自己,而他本來就已經病了,不用想也知道,此刻李深冉隻會比之前燒得更加厲害。

他的眼眶一紅,連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地,一瞬間聲音已經哽咽:“你、你還在發燒,你吃藥沒有!”

李深冉對少年勾嘴一笑,縱使生著病,他也直直地站著,淡定地看著少年,臉色不見一點萎靡。

他說了聲:“笨蛋。”心中發著燙,那種蜂擁而起的熱比此刻身體的溫度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