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向著大夫點點頭,駱非寒推門進入。

衣紫從始至終都是清醒的,大夫與駱非寒之間並沒壓低的談話一字不落傳入她的耳中。在聽到“孩子”時,饒是她早有心理準備,依舊悲從中來,眼角不禁滑落一滴淚水。

身邊腳步聲漸近,阿紫聽到男人低聲喚她的名:“阿紫,感覺如何?”

她動了動手指,碰觸著小腹,低聲呢喃:“這裏……沒了麼?”她能感覺到小腹那裏陣陣悶痛,這個孩子,才知道的存在,就要消失了?

“別亂動!”駱非寒壓住她的手臂,“大夫沒說完全保不住——你身體要緊,莫要胡思亂想。”

眼淚控製不住的不斷滴落,想起之前地獄般的遭遇,拳不由得緊握,指甲都陷入了掌心。

“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和君莫——”

駱非寒猶豫片刻,還是問出了心中盤旋已久的問題。衣紫全身一震,微微睜大眼:

君莫?他還叫他君莫?選擇了相信他是麼?

嫉妒與怨恨啃噬著她的心髒:憑什麼自己受到了這般非人的待遇,那個人卻能得到自己未婚夫的信任?要不是他送了那封信給自己,自己怎麼會去那家客棧?

她無法抑製的回想起他們三人相處時的樣子,那兩個人之間難以言說的默契,那個仲夏夜淩君莫的吻,以及那個旖旎的夜晚,抱著她的人在她耳邊呢喃出的那句“君莫”……

“不……”

駱非寒看到衣紫再度顫唞起來,受驚般蜷起身子,破碎的懇求斷斷續續逸出雙♪唇:“不要……提……他……”

——不要提他!我不會允許他搶走你,你是我的未婚夫啊!

衣紫這般情態無疑是控訴著淩君莫的“暴行”,駱非寒心中一涼:原來真是這樣麼?

被背叛的怒氣以及莫名的悲涼充斥在胸口,暴虐再度襲來,駱非寒抑製著砸東西的衝動,勉強丟下一句“你先好好養著,我出去一下”便奪門而出。

淩君莫……

淩君莫!

淩君莫!!

你竟然真的——

……

時間回到現在,駱家大宅東院主臥內,麵色比之當年還要難看的衣紫泣不成聲:

“當年是我……誤導了你們。若非如此,你們也不會鬧到決裂的地步。這些年裏我隱瞞的這件事午夜夢回之時每每啃食著我的良心,但我不敢說,一直不敢說出口。”

從她開始講述過往,駱非寒就一直坐在旁邊一言不發。衣紫不敢看他,也已看不清他,隻是偶爾能感覺到他執了絹帕替她抹去冷汗。這偶然的溫柔讓她貪戀,但想到昔年,更覺痛苦。

“後來……得知了你們鬧僵,淩大哥負氣離開,而後不過一個月,就……我曾想過要說出來,可我舍不得。我不想看到你自責的樣子。那時我身中劇毒,就想著九泉之下再向他賠罪,這件事就這樣罷。”

身上的難過一陣接一陣,她知道毒素已經全麵擴散開來,這一次是真的回天乏術了。然而她依舊堅持著,一方麵是不願服輸的驕傲,一方麵是想要說明的悔恨。這番話說完,她禁不住大聲喘熄,一陣陣悲涼:

其實這麼多年下來,她早就看出駱非寒心係何人。那年複一年減少的笑容,日複一日冷硬的脾氣;那從不離身的玉佩,每年九月初四的廬州之行……明明早就知曉,隻是,猶舍不得。

該放手了。

忽然有東西觸上了眼角,淚水被拭去,她有些惶然的動了動手指,喘熄著拉回神智:“你能……原諒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