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鈴向四周打量了一下,端得是低頭的低頭,發愁的發愁。

“老夫人,佑冬醫術淺陋,其實靠得還是嶺西巫醫的方法,隻是這些方法是否奏效,佑冬不知道,若是老夫人願意屏退眾人,讓佑冬一試,佑冬自當竭盡全力。”鄔鈴趁著嶽老夫人和大夫們說話,作了一個決定,這一群人,就算開明如老夫人,也不會在這個朝代接受什麼外科手術的,就算是接受也就是揦個瘊子,去個雞眼之類的,開膛破腹無異於殺人。所以,相比之下,讓他們敬畏巫術可能來得容易一些。

嶽老夫人在做著思想鬥爭。

“嬸母,這麼多的禦醫,府醫尚且不可治,蘇姑娘隻是一個小女子,怕是沒有什麼良策,咱們乃是將府,最忌神鬼之說。”嶽白鷹依舊沒什麼表情,話說得卻擲地有聲。

嶽老夫人看著鄔鈴……

第25章 一場發生在南宋的外科手術

“二將軍,雖說我嶺西的巫醫不比朝中禦醫,怕是跟咱們府上的大夫也不能比,但是確也有獨到之處,二姐從小眼睛便看不清楚,雖說是將軍送去的藥材得以醫治,可這藥方卻實實在在的是巫醫所出,可見巫醫並非不可用。”禦秋道,聲音有極力控製的堅持。

“嫂夫人,白鷹不敢懷疑嶺西禦醫,我隻是覺得……佑冬姑娘年紀尚輕。”嶽白鷹一眼都不看禦秋,冷聲應道。

“看怎麼算了,都加一塊兒算,我能當你阿姨了。”鄔鈴極小聲地嘀咕。

“佑冬姑娘,你在說什麼?”嶽老夫人道。

“回老夫人,這是嶺西巫醫治病之前常說的醫語,便是請神靈護佑之意。”鄔鈴覺得自己已經習慣現場直編。

嶽老夫人用她的鹿頭杖杵著地走了有半盞茶的時間,最後鹿頭仗重重杵在地上,做了一個對他兒子實行死馬當活馬醫的政策。

鄔鈴側臉看了看地上被老夫人杵得生出裂紋的地磚……覺得壓力山大。壓力不隻是來自老夫人的心痛與無奈,禦秋的焦急與期盼,還有嶽白鷹的一臉冰渣子。

雨荔灣最靠北的一間空屋,據說這裏是嶽府的一個小冰窖,到了荔枝成熟的季節,用來存儲荔枝的,所以陰涼非常。隻是說來奇怪,自從戎夏走後,這滿院的荔枝樹竟再也沒有長出一個果子來,所以冰窖也就用不上了,這裏一直空著。

下人幫鄔鈴抬來了一張梨花大案,現在嶽知湖就躺在上麵。

鄔鈴不敢找嶽府的人們要刀,因為這樣太容易引起懷疑,隻能勉強用自己隨身帶著的一把匕首,這是她離開恩魚堂的時候南楊送給她的。她試過割藤子,鋒利異常。

鄔鈴本來可以找王穆幫忙的,但是以這兩天來的種種不明情況,鄔鈴覺得誰都不能信,好在……她並不懷疑自己外科手術的手法。

把門鎖得死死的,鄔鈴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不是因為緊張,她在安慰戎夏。

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一旦檢驗室裏就剩下她和屍體,自己就會變得異常冷靜。以前她的師傅“老宋“經常誇她,生來就是吃這行飯的,越是遇到複雜恐怖的事情,就越是冷靜得超乎常人。

一次,在一個異常炎熱的盛夏,發生了一起轟動全市的碎屍案。屍袋打開,屍體腐爛程度讓所有參加任務,久經沙場的法醫們全衝到一邊兒吐去了,有人接著就說:“這估計猴年馬月扔這兒的了。”隻有李澄淡然地說了一句:“這個案子發生時間不超過十天,這是vs的新款包兒。”後來果然,這就是發生在一周前的一個刑事案件。

現在也是這樣,鄔鈴一點也不緊張,從王穆的醫箱裏翻出來的沸麻散被灌進了嶽知湖的嘴裏。鄔鈴沒有想到,南宋時期的麻藥已經能夠提純到如此水平了,看來所謂外科手術,他們也是有涉獵的。除了灌進嘴裏的,鄔鈴還留了一些,用酒將肋下至胯骨間的部分全部衝洗幹淨,鄔鈴把剩下的沸麻散倒在了嶽知湖的皮膚上。

嶽知湖的身體現在是全部裸露的。並不會覺得尷尬,鄔鈴對這樣的場麵司空見慣,隻是偶爾瞥見嶽知湖滿是刀疤的起伏胸膛,還是會馬上收回眼光。

最後一次淬刀,酒接近透明的黃色映在刀鋒之上,就著周圍通明的燭火,讓鄔鈴覺得安心。

刀鋒閃動,忽然有人伸手擋住了她。

刀鋒太薄,李澄怕一碰之下傷到嶽知湖,心中頓時一驚,本能後撤,怎麼會有人進來自己不知道的?

“你要幹什麼?”眼前站著的人臉色鐵青。

鄔鈴看了看刀,又看了看嶽知湖:“很難看出來嗎?!你是誰?”

來人歲數不大,削長的臉麵,不苟言笑:“很難看出來嗎?你是誰?”

鄔鈴噗地一聲笑了出來……複讀機。

來人沒有鄔鈴這麼開心,冷著臉道:“還不是時候,嶽知湖不是死在這個時候,所以你把刀放下。”

鄔鈴這回明白了,眼前的這個人是他師傅提到過的——護青人:“你好,你叫什麼名字,小青?”

來人想了想“小青”是什麼?還是不明白:“我叫詹彌途。”

“你好,老詹。”鄔鈴一笑,“你以為我要殺了他是嗎?所以……跑來阻止我?因為你是護青人對吧?”要是在平時,鄔鈴一定開心又快樂地和詹彌途聊一會兒,但是現在她沒時間。